殷珏抬了抬厚重的眼皮，瞧见一张从未见过的脸在自己面前晃悠。
白观鸿对着殷夫人作揖，“在下白某，特意来瞧瞧令郎的病。”
殷夫人望了望姜年年，见她点头后才让开了位置。
“大夫您请，您请。”
姜年年拿出脉枕，站在旁边等着白观鸿把脉后的情况，就见姜雅楠凑到了她旁边。
“妹妹还真是沉得住气，自己夫君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往外头跑，怕不是已经找好了下家吧？”姜雅楠轻声打趣道。
可惜姜年年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一副市井小人的模样。
“我倒是不求妹妹你能安分守己，可你到底是为人妇，总该尽点力，照顾阿珏哥哥吧。唉，不像我。”
说着她还掏出了手帕，擦了擦那额间根本不存在的汗，彰显着自己从早上开始照顾殷珏到现在有多辛苦。
“到底不是家里人，是不知道心疼人的。”姜年年睥睨了她一眼，“昨夜阿珏发着高烧，你倒是睡得香。”
姜雅楠莫名其妙，“他昨晚发烧，我怎么知道。”
声音稍稍一大，引得殷夫人侧目瞧了她俩一眼。
姜年年倒是无所谓，自己行得正坐得直，被娘瞧了也就瞧了。
但姜雅楠倒是被那一眼看得发怵，总觉得夫人好像在暗示她什么。
“那我昨晚辛苦了半夜我何曾敲着锣昭告天下？”姜年年收回目光，专注地盯着白观鸿手上的动作和表情。
她这是在暗讽她小题大做？
姜雅楠还想说两句，却被姜年年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聒噪。”
姜雅楠气不过，甩了袖子就大步离开了房间。
经过姜年年面前时，还听到她说：“姐姐你可淑女点，不然将来没人要哟。”
不像她，如今有个俊俏郎君。肉眼可见，姜雅楠的脸差点涨成了猪肝色。
妙啊，这可是姜年年来这之后见过最红的花了。
白观鸿注意到了她们，淡淡地瞥了一眼。
“让您见笑了。”殷夫人连忙给他赔不是。
“那位是？”
“我姐姐。”姜年年抢在夫人面前答道，不等其他人反应又连忙问起了殷珏的状况。
白观鸿眉头紧皱，在场除了殷珏的心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他看了眼躺在**的人，就听他说：“但说无妨。”
既然如此，白观鸿也不会隐瞒。
“脉象紊乱不真切，寒邪入体。寒邪中直于里，已伤及脏腑阳气。”
“若是再不好好调理，恐会伤及少阴、胃肠。”
一连串的专业术语把殷夫人砸得头昏脑涨，她听不太明白，只得向姜年年求助。
姜年年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白观鸿问殷珏，“你是什么时候落下的病根。”
这事姜年年也不知道，所以她也竖起了耳朵。
殷珏掩着面咳了两声，将他之前出征北疆的事讲给他们听。
当时北疆逢大寒，粮食紧缺。北疆国主派了大批人马南下，想要掠夺中原的食物和金钱。他受圣上之命，出征边境，于北疆兵马抗衡。
谁料军队里面竟然出了奸细，通敌叛国。
他中计进入了敌军圈套，身边的将士全部牺牲，影卫也折了近六成。
为了活着，充饥啃树皮，渴了就抓把雪往嘴里塞，运气好的时候能杀几个敌军，就能饮血啖肉饱餐一顿。在那严寒之中苦苦撑了半月有余，等到援兵时已落下病根。
再加常年在外领兵打仗，条件艰苦，遭遇的事情也多，根本就不注意，总以为平时锻炼就是身子骨硬朗。
这才慢慢熬成了寒毒。
殷夫人听完已经开始流泪，原来从前在家享着的福全都是儿子拿命换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