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天穹,骤然大暗。
那道贯穿九霄与大地的磅礴光柱之中,亿万青州生民的虚影沉浮隐现——
枯瘦如柴的孩童跪在龟裂的田埂上,向着灰败的天空伸出乞求的小手;
耄耋老者匍匐在干涸的河床底,用最后的气力抚摸这片失去生机的土地;
年轻的母亲紧搂着早已冰凉的婴孩,空洞的眼眶里流出的已是血泪。
每一道身影,都是一曲被碾碎的悲歌;每一张面孔,都在无声地控诉着同一个人。
“青州王——!”
文慧踏虚而立,红袍猎猎,眸中四瞳如日月轮转,迸发出洞穿虚妄的金芒。
其声如太古惊雷,炸响在每一寸山河之间:
“抬起头,好好看看这些因你而亡的生灵!看一看他们眼中被你亲手掐灭的光!”
“三载大旱,你封仓抬价,以粟换奴,致使饿殍盈野!黄河决堤,你贪墨赈款,以沙石充堤,放任洪涛吞没万家!瘟疫横行,你垄断良药,以命敛财,活人成柴,死者难安!”
“八十万冤魂在地下哀嚎,三百万黎民化作你掌中鬼仆,永世不得超脱!你这青州,早已不是王土,而是你以血肉白骨垒砌的炼狱!”
“炼狱?”
一道裹挟着无尽怨戾之气的黑影自王府深处冲天而起,青州王身披玄黑衮袍,狰狞鬼面之下传出沙哑嗤笑:
“能为本王登临绝巅献上愿力,是这些蝼蚁的无上荣光!”
她双臂一展,身后虚空顿时被无数猩红眼眸点亮,密密麻麻的鬼仆如同潮水般涌现,它们是被“傲慢”权柄污染的诸神、百姓,此刻皆成提线木偶,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邪秽气息。
“荣光?”
文慧眸中寒芒骤凝,如万古冰原上刮起的凛风,
“那便让你亲身感受,这‘荣光’究竟有多沉重!”
双手骤然合十,指间那枚由如意金箍棒所化的金戒迸发出撕裂寰宇的炽烈神光:
“道域——“命运天平·极”!开!”
嗡——!
无形的壁垒以文慧为中心轰然扩张,瞬息笼罩整个青州地界。
苍穹之上,一具庞大到无法窥其全貌的古老天平虚影缓缓浮现,一边缭绕着混沌初开般的鸿蒙紫气,承载着文慧的身影;
另一边则缠绕着深渊般的漆黑孽力,将青州王牢牢锁定。
“规则很简单。”
文慧的声音淡漠,如同天道宣判,
“不论神通诡计,不辩修为高低。在此域中,只衡量你我……权柄之重!”
屈指一弹,指间金戒化作一道不朽流光,没入自身所在的天平一端。
“吾以此身,承青州万民之祈愿!吾以此戒,载世间不屈之脊梁!此重——可量青天!”
金戒落定的刹那,整个道域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那是历经无数苦难淬炼的不灭意志,是数百万生灵泣血凝聚的纯粹愿力,是足以支撑天地、再造乾坤的重量!天平,开始倾斜!
“荒谬!”
青州王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周身黑气疯狂爆发,试图勾连所有鬼仆的愿力,
“本王统御两京一十三省,信徒何止亿万!他们的信仰,便是本王不朽的基石!”
亿万缕漆黑的愿力如蝗虫过境,自四面八方汹涌而来,注入他所在的天平一端。
那力量磅礴却污浊,强大却充斥着哀嚎与诅咒,是建立在恐惧与奴役之上的伪物。
“……”
文慧静立另一端,眸光穿透万古,映照着众生悲欢。
“你的愿力,源于恐惧,筑于尸骸。”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漫天鬼啸,“而我的愿力——”
抬手,指向光柱中那无数饱含期盼与悲怆的虚影,声浪陡然拔高,如同龙吟九霄:
“源于母亲守护幼崽的本能!源于农夫仰望丰收的希冀!源于寒门学子笔下的不屈!源于每一个渺小凡人,于绝境之中,依旧不肯熄灭的……对明天的向往!”
“这,才是真正的‘重’!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