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殿的封赏仪式庄重而短暂。
文彗手托“巡天教化使”的仙符官印，在众仙神色各异的目光注视下，与太白金星一同告退。
离开南天门，向下界而去。
祥云之上，仙风拂面。
“问题在哪里？”
他眉头紧锁，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玉帝的话语，回放着凌霄殿的恢弘与威严。
“命运之眼”悄然运转，回溯着方才面见玉帝的每一帧画面，剖析着每一缕气息。
玉帝的神念化身，气息浩大纯正，蕴含天道法则，并无丝毫魔气沾染，其担忧天庭内乱、顾忌外敌入侵的情绪真实不虚。
那份深沉与疲惫，绝非伪装。
他确实是站在“顾全大局”的立场，想要剪除傲慢魔念，稳住局势。
但正是这份“真实”，让文彗心中涌起更巨大的波澜和更深的困惑。
“陛下如此圣明，为什么，百姓，还是积贫积弱……”
这个念头如同魔障，在他道心中疯狂滋生。
他俯瞰下界，“命运之眼”的视野穿透云层，看到了人间景象：
农田里辛勤劳作却面黄肌瘦的农夫；
城镇中为几文钱奔波叫卖的小贩；
甚至那些苦苦挣扎，为了一点修炼资源而不得不依附各大“学院”的低阶修士……
他们缴纳着高昂的“学费”和供奉，却往往所得寥寥。
玉帝圣明，知魔患，忧外敌，欲维稳。
天庭强大，仙神林立，法则森严。
那为何，这苦难与不公，仍如野草般在下界疯长？
为何灵虚上人这等蠹虫能窃居高位多年？
为何霸天、毒姥之流能横行乡里？
“如果陛下没有问题，那问题在哪里？”
文彗苦思冥想，眼神越来越锐利。
是执行力？
天庭法旨，出了南天门，到了下界，就变了味道？
执行天规的天兵天将，巡查人间的仙官，他们也已被腐蚀，如炎宗紫薇派一般，天庭内部派系林立，彼此掣肘，导致玉帝的政令根本无法有效贯通？
亦或是……更可怕的原因？
玉帝要“顾全大局”，这个“大局”是什么？是维持天庭的存在至上？
是为了应对所谓的“天堂入侵”而不得不暂时容忍内部的些许“瑕疵”？
甚至……下层百姓的贫弱，是否也是某种“大局”所需？便于管理？便于汲取香火愿力？
想到“愿力”，文彗心中猛地一凛！
招虎山的愿力纯净而磅礴，是因为它源自学子们发自内心的感激与启迪。
那其他地方呢？那些被盘剥、被欺压的百姓，他们产生的恐惧、敬畏、麻木的愿力，又流向何方？被谁吸收？
灵虚上人敛财，霸天、毒姥作恶，他们背后是否有一条巨大的利益链条，最终滋养着天庭的某些存在？
甚至连玉帝，是否也在默许甚至利用这种结构？
细思极恐！
文彗感觉自己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盘根错节的黑暗网络。
玉帝或许真是“圣明”的，但他可能也被困在这个网络之中，只能选择代价最小的路径行事——比如，培养自己这把“暗刃”。
而他文彗，所要对抗的，或许远不止一个明确的“炎宗紫薇派”，而是整个系统性的沉疴痼疾！
是弥漫在整个三界的、一种令人窒息的无形之“傲慢”！
这“傲慢”，不仅来自于魔念，更来自于高高在上、视下界为刍狗的观念本身！
太白金星见文彗久久不语，面色变幻，不由开口：
“文使者，可是有何疑虑？”
文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眼中金光内敛，沉声道：
“金星仙长，我只是在想，陛下予我巡天教化之职，责任重大。当从何处入手，方能不负圣望，真正惠及下界，涤荡污秽。”
他不能说出全部的怀疑，但他知道，自己的道路注定比想象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