彗眼神平淡:
“值与不值,与他人无关!只要我觉得值就行。”
“犟种。”
老叟不以为意,反而点了点头。
“不过,这股偏劲头,倒是对味。不然也得不到那两件东西的真正认可。”
他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文彗说道:
““青囊”定义“病”与“医”,“渔鼓”汇聚“愿”与“念”,本是维系一方、滋养万物的基石,却被你拿来定义杀戮,以攻代守!”
“前辈,到底什么是命!”
“命?”
老叟摇摇头,
“老头子我半截身子入土……呃,不对,是早就埋在土里又爬出来的人了,要你的命有什么用。不过……”
他忽然“看”向文彗的胸口,仿佛能穿透衣物,看到那虚幻的“命运之眼”。
“你身上这‘小玩意儿’,倒是有点意思,虽然也是个残缺的次品,路子也走歪了,但好歹沾了点‘观测’的边。这样吧,告诉我,你用这眼睛,‘看’到我是什么?”
文彗一怔,如实相告:
“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
“虚无?什么都没有?”老叟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事情,笑得前仰后合,“好!好一个虚无!好一个什么都没有!妙啊!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
老叟的黑缎之下,仿佛有两道实质般的目光骤然射出,冰冷、浩瀚、深不可测。
“看好了,小子!什么叫真正的‘定义’!”
他并未有任何动作,但整个山谷的规则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定义!”
老叟开口,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你’——为‘凡’!”
轰!
文彗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冲刷过他的身体、灵魂、乃至真灵本源!
他辛苦修炼来的力量、重铸的仙躯、与“青囊”“渔鼓”的联系,瞬间被剥夺、打落!
仿佛从云端直接坠入泥泞!
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手无缚鸡之力,感受不到任何能量,甚至连“命运之眼”都彻底沉寂,眼前一片昏暗!
沉重的窒息感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这就是……真正的定义权柄?
言出法随,颠覆认知,篡改现实根基!
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之前的领悟,简直就像孩童的嬉戏般可笑。
老叟静静地面朝着他,黑缎无风自动。
“现在,”
老叟淡淡地问道,
“再用你那眼睛,‘看’看老夫,是什么?”
文彗艰难地抬起头,凭借凡人的目力,看向老叟。
“命运之眼”沉寂,他什么特殊都看不到。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凡俗状态中,在剥夺了一切超凡力量之后,一种更加本质、更加恐怖的“感知”浮现在他心间。
他看不到线,看不到光,看不到任何具象的东西。
但他“感觉”到了。
那瞎眼老叟站在那里,本身就不再是一个“个体”。
他即是“规则”的化身!
他周身环绕的,是无数交织、碰撞、生灭的“定义”本身!是构成世界运转最底层的逻辑代码!他的一言一行,都在书写和涂改着现实的规则!
他不是没有命运之线……他本身就是命运纺锤!他是一切“线”的源头和终点!
他不是虚无……他是所有“有”的集合体,是“存在”这个概念的本体!因为他太“庞大”,太“本质”,以至于从低维角度观测,反而会误判为“无”!
文彗的嘴唇干裂,喉咙嘶哑,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带着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恐惧:
“您……您是……“命运之主”?”
瞎眼老叟脸上的戏谑笑容缓缓收敛,黑缎之下,似乎流露出了一丝极其罕见的、名为“满意”的情绪。
“悟性……还算凑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