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的夜,像一块浸透了墨汁又被冻得梆硬的破毡子,沉沉地压在伊尔库茨克城头。这腊月里的暴风雪,刮起来简直不是风,是刀子,是鞭子,是带着冰碴子的鬼哭狼嚎,呜噜呜噜地卷过茫茫雪原,连城外沙俄守军那几盏有气无力的探照灯光,也被这白毛风撕扯得支离破碎,明灭不定,活像饿昏了眼的野猫在雪地里打摆子。
城里的沙俄兵将,早被这见鬼的天气磨掉了最后一丝锐气。伊尔库茨克,这劳什子“西伯利亚的巴黎”,如今不过是座冰封的囚笼,离莫斯科远得很,补给线长得让人心头发慌。
守城的主将,彼得洛夫少将,一个脑壳被酒精和失意腌得有些发胀的老毛子,此刻正裹着厚重的熊皮大衣,缩在烧着呛人劣质煤块的指挥部壁炉旁,手里捏着一杯同样劣质、辣得人喉咙发紧的伏特加,眼神涣散地盯着炉火里跳跃的暗红色光斑。
“报告将军,”一个冻得鼻头发青、睫毛都结了霜的副官推门进来,带进一股刺骨的寒气,声音哆哆嗦嗦,“第……第三营报告,外围……外围哨所一切正常,风雪太大,视线……视线完全被遮蔽了。”
彼得洛夫眼皮都没抬,喉咙里滚出含混不清的咕噜声:“正常?正常个鬼!这种天气,连西伯利亚的狼都得找洞钻!华夏人?哼,他们那些南方来的软脚虾,能在零下四十度的雪地里爬过来?笑话!”
他狠狠灌了一口伏特加,辛辣的液体滚下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也麻痹着他对危险本已迟钝的感知。“让哨兵……都他妈滚回营房去!别在外面冻成冰棍了!这鬼地方,连撒尿都得带根棍子敲冰!华夏人?他们敢来,冻也冻死他们!上帝保佑沙皇……还有这该死的西伯利亚!”
风雪成了最好的屏障,也成了麻痹神经的毒药。蜷缩在冰冷营房里的沙俄士兵们,裹着发硬的棉被或肮脏的毛毡,听着窗外狂风凄厉的嘶吼,唯一的念头就是如何熬过这漫漫长夜,祈祷炉膛里的煤块能多烧一会儿,祈祷天亮时风雪能小一点,祈祷该死的战争早点结束。
巡逻?站岗?去他妈的吧!这种天气,连鬼都懒得出来溜达。冻硬了的雪壳子踩上去咯吱作响,仿佛整个西伯利亚都在呻吟。城外的铁丝网、堑壕、机枪阵地,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模糊了棱角,也模糊了本该绷紧的神经。
一片死寂,只有风雪的咆哮统治着天地。他们哪里晓得,就在这风雪最狂、人最困倦、警戒最稀松的当口,一群沉默的猎手,正如同冰原上最耐心的雪豹,悄无声息地将利爪,搭上了这座城市的咽喉。
距离伊尔库茨克东南方向,约莫五十公里的林海雪原深处,仿佛是从地狱冻土里钻出来的钢铁巨兽,华夏西征军的先锋部队——由清一色“雪豹”全地形装甲车和加装了超宽履带、防滑钉的“雪豹”中型坦克组成的钢铁洪流,正以一种与狂风暴雪截然不同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姿态,缓缓向前碾进。
引擎低沉的咆哮被厚实的隔音棉和狂暴的风声完美地吞噬,履带压过积雪,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嘎吱嘎吱”声,融入风雪背景,几不可闻。冰冷的金属车身覆盖着厚厚的雪伪装,与苍茫大地融为一体。
在一辆指挥车里,暖风系统驱散了外界的严寒,却驱不散大战前那份沉甸甸的凝重。通讯器里偶尔传来各分队压低嗓音的确认声:“一队到位…”“二队就绪…气象组确认,风暴眼还有四十五分钟抵达目标上空…” 无线电静电的嘶嘶声,混杂着车内仪器低微的蜂鸣,构成一种奇特的背景音。
一个年轻的作战参谋,脸颊冻得通红,眼睛却亮得惊人,忍不住低声骂了句带着浓重川味的感慨:“龟儿子滴,这鬼天气,硬是要冻死个人嘞!首长咋个算得这么准?比看黄历还灵光!”他搓着手,对着嘴边呵气。
旁边一位年纪稍长、脸上有一道淡淡冻疮疤的少校,正借着仪表盘幽蓝的光,最后一次核对着铺在膝盖上的作战地图和一份来自最高统帅部的加密电报。
他闻言,头也没抬,嘴角却扯出一个冷硬的弧度,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黔北山区的口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