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那份欢愉,不日日与纪景安耳鬓厮磨,简直就是对生命的浪费。
如今纪景安不在身边,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她又恢复了一个人的生活状态,有大把的空余时间用来随意挥霍,比如发呆,做家务,还有思考人生。
姜南橘清楚地记得,去年八月底回国途中,夜航飞机遇到气流,严重的颠簸持续了数十分钟。她在座位上一直被上下来回甩,产生了严重的眩晕感,只好咬紧牙关闭上双眼,在黑暗中攥起双手,听着邻座的女人发出惊恐的喘息。
那样惊心动魄的时候,她忽然想起许久之前,心理医生曾经问过的,如果现在是生命的最后一刻,你还有什么遗憾没有实现,有什么事情没有来得及去做,有什么想见的人没有见到。
乍想到遗憾这个词的时候,姜南橘无比意外地发现,自己满脑子想的竟然都是那天纪景安送她去机场的路上,那句用并不怎么正经的口气说出来的话,“你不回来,我跟谁共度余生去?”
原来在潜意识里,她最遗憾的事情,是纪景安没有在她全心全意爱着她的时候,刚好也爱上她,否则他们的结局应该完全不一样,至少不会像现实中那般难看。
她从来不讨厌单身的生活,甚至很有几分享受,也坦然面对从此之后就这样孤身一人,直至孤独终老的可能,但是其实她从不排斥婚姻,如果可以的话,也真的很想尝试着,与一个人共度漫漫余生,一起用爱抵御漫长的岁月。
所以姜南橘想,她现在所缺少的,也许只是把纪景安与她的余生重新联系起来的一点勇气。
因为医疗任务紧急而繁重,再加上时差,纪景安只能偶尔打一通跨国电话回来报平安,还经常因为通讯信号差而突然中断通话,然后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彻底失联,毫无音信,直至下一通电话打来,如此循环往复几次,数十天便过去了。
纪景安离开的时候还是一片冰天雪地,转眼间已经到了阳春三月,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姜南橘脱下厚厚的羽绒服和呢子大衣,换上质地柔软的毛衣开衫。
经历了漫长的等待之后,宋暮歌也终于等来了审判结果,无期徒刑,庭审那天姜南橘也在,宋暮歌一脸平静得近乎淡漠,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下半辈子将在监狱中度过,表示服从判决,不再上诉。
周泽彦并没有太多悲伤的表情,只是瘦得很厉害,几乎到了皮包骨的程度,持续数月为宋暮歌的事情奔波操劳,他已经心力交瘁以至于接近麻木,反而从最初的悲痛悔恨中稍稍解脱出来,如今唯一支撑着他不至于自暴自弃,打起精神来认真对待生活的,就是宋小暖。
亲眼目睹了那血腥又残忍的凶案现场后,几乎没有任何意外地,宋小暖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见到陌生人会忍不住全身发抖,半夜数次惊醒尖叫,哭闹不止,完全没有办法继续去幼儿园,只能暂时待在家里,每周定期去看心理医生。
周泽彦平时要上班,方阿姨经历了剧烈的家庭变故之后,身体大不如前,姜南橘休息的时候,经常会帮忙照顾宋小暖。
周末姜南橘到周泽彦家陪宋小暖看动画片,吃完午饭周泽彦去书房拿出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递给姜南橘,她打开一看就愣住了,“周老师,你这是要做什么?”
姜南橘现在住的家属院房子,房主老夫妻前段时间打来电话,说他们决定在国外定居,到期之后就不再续租,打算直接把房子卖掉,而且已经有了合适的买主,所以姜南橘最近正在准备搬家,而周泽彦给她的,恰好就是这房子的购房合同。
周泽彦说:“我听说那对老夫妻有意卖房,就联系了他们把房子买下来,当做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定金已经付过了,过段时间他们会回国一趟,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办手续。”
姜南橘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买房需要数目不小的一笔钱,她没有理由接受这样贵重的馈赠,“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真的没必要这样做,况且小暖这么小,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