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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饿。
迟钟抬起头,看到了天安门。
好奇怪,天安门不应该是这样的,少了些什么。
可是他又实在是不知道少了什么。
从天安门进去,到端门,再到午门,他又抬起头看了看。
从紫禁城正门进入,护卫队根本拦不住,鲜血染了朱红色的大门,他沉默地掌管著死亡,直到没有一个人类敢站在他面前挡路。
抬脚迈上台阶,一步一个血脚印,血好像是自己的,中枪了吗迟钟好像感觉到了疼,他迟钝地低下头看了两眼,红色衣袍上脏得根本看不出来哪里中枪了,於是不管了,踩著台阶往上走,直到他看到宫殿內部,皇位上的牌匾。
正大光明。
迟钟盯著牌匾,跨过门槛,才缓慢把视线落下去,落在清身上,又转了一圈,看了看发色各异的外国人,茫然地歪了下头,“你们在,做什么。”
“……”
所有人都在盯著他,目光灼灼。
迟钟毫不畏惧,平静地又问了一遍,“清,你在做什么。”
“来人,带尊上下去沐浴更衣。”清看著他的神情。
这副表情他曾经见过,那时候他刚刚入主中原,迟钟什么都记不清了,除了在时间上距离他最近的朱明,其他前面的那些神明他全部都忘了,懵懵懂懂的,很听话,很容易掌控。
后来清在史书上得知,迟钟在遭受重创的时候会失去记忆,他遗忘的越多,力量也就越弱。
迟钟看著包围过来的太监宫女,犹豫再三,还是顺从了。
在缺失对现在局面的认知时,他会保持乖巧,但同样,他一身血地杀到紫禁城,也是对所有人的威慑。
沐浴更衣后,迟钟坐在梳妆镜前,动用能量很快烘乾长发,他拿梳子打理了一会,然后下意识想去手腕上拽小皮筋来绑住。
手腕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迟钟鬆开长发,盯著自己的手看了一会。
“尊上,奴婢来为您梳头髮吧。”宫女轻轻俯身。
很简单的髮型,麻辫,迟钟头发又长又厚,他看著镜子里的自己,想起来早些时候跟清对抗不剪头髮,后来他留过短髮来著,有一段时间,头髮很短很短,不用扎头髮的那种……
麦浪,泥土,书籍,还有一双红金色异瞳。
“迟钟。”
迟钟猛地睁大了眼睛。
“誒!”宫女哎呀一声,梳子掉在地上,看著迟钟忽然起身跑出去,她连忙喊人,“快去通知尊主!”
外面下雨了。
伴隨著轰隆隆的雷声,大雨倾盆,迟钟提起衣摆在暴雨中狂奔,他觉得自己肯定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必须想起来。
迟钟扶著门框,蹭了一下脸上的雨水,又问了一遍,“清,你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宴请客人。”清望著他,“怎么冒雨跑过来,下人干活这么不利索,全拖下去杖责三十。”
迟钟对他这句话没什么反应,他往里面走,清的贴身太监收到眼神暗示,弯著腰快步走过,与迟钟擦肩而过,一向以仁爱和平等来收买人心的神明大人这次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下人。
清知道,他真的遗忘了很多。
迟钟从中央走过去,眾神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格里斯晃了晃酒杯,垂下视线,阿米瑞恩紧紧盯著他,想要从他身上找到创伤,但很遗憾,完全看不出来有哪里受伤。
“你在做什么,清。”
“一场宴会,各位远道而来,我们要尽东道主的……”
“你在做什么。”
迟钟紧紧盯著他,那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让清一下子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噩梦,明明他伤成那样,记忆已经完全模糊了,为什么还能让他这么恐惧。
他总是过於乖巧,以至於清会忘记,他才是永远在战场上廝杀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