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回家后，这么几年也一直没有开口叫过一声奶奶。
唐晋城和赵怡妗都没有勉强过她。
这之后也没什么破冰的契机。
唐晋城今天有点微醺，开了这个口。
大家都低头看餐盘，佯装吃饭，视线尽量不落在苏棠身上，怕她尴尬。
也怕大家的期待，影响她的判断。
只有顾墨琛认真看着她，目光平和温柔，似在告诉她，无论她做什么样的决定，他都尊重支持。
唐老夫人也怕她为难，开口：“棠棠，如果你……”
苏棠说：“这杯酒，敬奶奶。”
唐老夫人剩下的话，哽咽在喉咙里。
二十几年的良心折磨和愧疚，终于在这一刻，被苏棠这句称呼化解。
顾墨琛也跟着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奶奶。”
唐老夫人老泪纵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顾墨琛伸手从餐桌下握住苏棠的手，看到了她的释然。
……
吃完饭，家宴散场。
唐烨还缠着顾墨琛问他卫星通讯的事情。
唐晋城酒意一过，不由有些感叹刚才自己实在冲动了。
如果当时苏棠不答应，那岂不是将事情闹得更僵？
现下她答应了，又有没有受委屈？
赵怡妗见丈夫有话要跟女儿说，脚步故意放慢，跟妯娌走在了一起。
“棠棠，刚才爸爸那样开口，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苏棠望着父亲关切的眼眸，轻声说道：“没有。”
“抱歉，事先没有跟你商量。”
“爸，别这样说。”苏棠轻声说道，“如果是我不愿意的事情，随便是谁逼迫我也没用。”
唐晋城慈爱地看着女儿。
苏棠说：“这么久了，我分得清善意和恶意。”
也分得清父母的关切是为她考虑，还是和稀泥。
放下这个心结，她的心态也完全不同了。
唐晋城望着女儿，心中更增疼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乖。”
“爸，我陪您去停车场。”苏棠挽上了父亲的胳膊。
两人的身影落入了角落处的人的视线当中。
……
回到嘉誉公馆，苏棠的心情透着轻松。
顾墨琛帮她吹头发，低声问：“会觉得委屈吗？”
“以前才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心中是委屈过的。总是会想，为什么因为是女孩子，就不能得到相同的对待？
现在我不知道唐老夫人自己是怎么想的，至少我在爸妈那里，得到的是相同的对待。
以后我对待孩子，也不会以男孩儿女孩儿去区分他们。
这些就足够了。”
苏棠声音轻轻的。
她的头发在顾墨琛掌心里，顾墨琛低声说：“我也不会。”
镜子里，苏棠的笑温柔。
……
次日上班，苏棠处理完手上的工作，接到一个采访任务。
对方是一位运动员，刚刚拿了世界冠军，最近有代言，所以需要更广泛的宣传。
苏棠快速扫过对方的资料，发现自己对这位还挺了解，脑海里已经有初步的采访纲领了。
她很快出门，到了约定好的会所包间。
苏棠到之后，对方还没有出现。
她耐心等待着。
直到传来敲门声，她起身去开门。
“你好，我……”苏棠打开门，发现门口站着的并不是那位运动员和他身边的助理。
而是熟悉的但现在却又让她陌生的一张脸，穆卓庭。
她眉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敲错门了。”
说罢，顺手就要将门关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