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珠。她靠着治疗舱坐下,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那本边缘早已磨损、散发着陈旧纸张和羊皮气息的线装书——《牡丹亭还魂记》。
她翻开书页,指尖拂过泛黄的纸张。旁边的智能屏感应到书本,立刻自动亮起,投射出密密麻麻的注释和解析。
龙巧云眼中闪过一丝厌烦,抓起旁边桌上医生留下的一支钢笔,看也不看,狠狠地戳向那闪烁着蓝光的屏幕!
“咔嚓!”
屏幕应声裂开数道蛛网般的裂纹,蓝光瞬间熄灭。
病房里,只剩下羊皮纸书页翻动时发出的、如同叹息般的沙沙轻响。她清了清嗓子,用尽量轻柔的声音开始诵读:“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这是母亲当年怀着她时,每日必做的胎教。母亲曾说,杜丽娘的痴情与执着,是她骨子里最向往的纯粹。
当她读到那句“迤逗的彩云偏”时——
“啊——!!!”
“用力!巧云!我的孩子!”
“夫人!坚持住!”
一阵撕心裂肺的、混合着男人粗重急喘与女人凄厉嘶喊的录音,毫无预兆地从治疗舱内置的音响系统中爆发出来!瞬间充满了整个病房!那是她出生那日,产房里的真实录音!父亲的焦急呼唤,母亲痛苦的尖叫,助产士的鼓励,器械的碰撞声……交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声网,将龙巧云瞬间拖回了那个血腥而痛苦的源头!
“停下!关掉!给我关掉!” 龙巧云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起!她发出一声崩溃的尖叫,猛地扑向治疗舱,双手胡乱地抓扯着那些连接在母亲身上的导管,试图找到关闭音响的源头!
慌乱中,她脚下一个趔趄!
“噗通!”
整个人竟失足跌进了治疗舱旁边那个巨大的、用于循环过滤营养液的淡青色液体池中!
冰冷的、带着奇异药味的营养液瞬间浸透了她的裙摆!昂贵的衣料在淡青色的液体中迅速洇开一大片深色的湿痕。更诡异的是,那洇开的形状,在昏暗的光线下,竟隐隐约约地勾勒出一双熟悉的、带着隐忍与痛楚的眼眸轮廓——正是兄长龙天!
子夜时分。
万籁俱寂,只有治疗舱运行发出的细微嗡鸣。
龙巧云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跪坐在治疗舱边,手中拿着一把温润的犀角梳,为沉睡的母亲梳理那如同枯草般灰白的长发。她小心翼翼地分开打结的发丝,默默地数着那刺眼的白发:一根,两根……当数到第七十三根时,犀角梳内置的微型扫描仪发出细微的提示音,镜面上显示出“毛囊休眠,建议停止梳理”的字样。
龙巧云仿佛没看见。她抿紧唇,固执地、甚至带着一丝发泄的力道,用犀角梳厚重粗糙的梳背,重重地刮过母亲的头皮!
一下,又一下!
直到苍白的头皮被刮得发红,甚至渗出了点点淡黄色的组织液!
就在她用左手将母亲一缕灰白的头发缠绕起来,准备用那支父亲当年送给母亲的翡翠发簪绾住时——
一只冰冷、枯瘦、却如同铁钳般有力的手,猛地从治疗舱里伸了出来!死死地抓住了她正握着发簪的左手手腕!
母亲!在植物人状态下!竟然凭借强大的本能,完成了抓握反射!
那枯瘦的手指,如同五根冰冷的钢钉,深深地掐进了龙巧云手腕娇嫩的肌肤里!指甲边缘瞬间刺破表皮,留下五个清晰的、带着血丝的月牙形伤痕!
那形状、那深度……竟与几小时前,她留在兄长龙天锁骨上的那圈淡紫色齿印,一模一样!
走出医院沉重的大门时,凌晨冰冷的空气如同刀锋般割在脸上。
龙巧云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手腕上那五个新鲜的月牙痕传来阵阵刺痛。她抬起头,望向墨蓝色的天穹。在遥远的天际线之上,靠近月球轨道的位置,一片空间如同被石子击中的水面般,正荡漾开一圈圈肉眼几乎难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