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红梅,恰是那年兄长教他认的《寒梅图》章法。
满月夜,凤九皇在坟前练剑。玄铁重剑削平三座石碑后,他忽然解了腕间铅块。身体轻得似要乘风而起,剑锋却比往日沉了十倍——原是皮肉已记透千钧力道。青冢旁的野菊随剑风起舞,花瓣贴着他新愈的伤疤滑落,竟在脊背拼出半幅《凤栖梧》的纹样。
\"兄长且看!\"
他突然纵身跃上碑顶,剑尖挑起一捧残瓣。月华里,那些黄白碎末竟凝成兄长的虚影,朝他比划未完的\"凤点头\"。当剑风搅碎幻象时,重剑突然脱手坠地,将坟前供果震得跳起三寸——恰是兄长最爱吃的蜜渍青梅。
破晓时分,凤九皇立在白虹瀑顶。重剑劈开瀑流的刹那,他看见水中倒影生出三分细长眉目。水雾折射的虹光里,满身伤痕忽如凤羽浴火,连最深的刀疤都成了翎眼图腾。
\"还不够...\"
他忽然引剑直刺肩胛,剧痛激得瞳孔紧缩如针。血线顺着剑槽蜿蜒而下,在瀑底潭面绘出半阙《泣血录》。当逆流的剑锋终于破开第八重浪时,林间突然响起清越的啼鸣。凤九皇不辨那是真凤还是幻听,只将重剑深深插进山岩,剑柄发带在曦光中猎猎如旗。
暮色染红演武场时,凤九皇正以脊背碾碎石锁。三百斤的玄武岩碎成齑粉,混着血汗凝成朱砂色的泥。他忽然想起兄长说过\"武者心如赤子\",便以指蘸血,在残阳里画了只歪扭的雏凤。画毕抬首,见归鸦驮着暮色掠过翅梢,恍若当年兄长放飞的那只纸鸢。
当最后一缕天光沉入西山,他抱剑蜷在青冢旁。玄铁寒意渗入骨髓,却抵不过掌心紧攥的玉佩温润——那是兄长临行前塞给他的护身符,此刻正烙着体温,像团永不熄灭的凤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