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拟写两道文书。
第一道,通告蓟州城百姓,张士显等反贼已被擒获,朝廷定会彻查蓟镇积弊,归还百姓被侵占的田产与克扣的军饷,安抚民心。
第二道,快马送往京师,向陛下禀报蓟镇平叛之事,并奏请派遣官员前来协助清查账目、接管防务。”
“是!属下这就去办!”
文书躬身领命,脚步匆匆地退出内堂,生怕耽误了安抚民心与上奏朝廷的要紧事。
杨涟站在原地,眼神闪烁。
肃清城内散兵、接管边关防务固然重要,但还有一件事,关乎此次蓟镇清查的根本,那便是“抄家追缴赃银”。
张士显、杜应魁、王威这些盘踞蓟镇多年的蠹虫,喝了多少兵血、吞了多少军饷、走私了多少违禁物资,早已在府中囤积下巨额财货。
这些钱,本就是朝廷的军饷、百姓的血汗,如今到了该让它们“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来人。”
杨涟扬声唤道:“传随军锦衣卫百户沈炼,以及蓟镇锦衣卫坐探千户崔应元,即刻到官驿内堂见我。”
亲卫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引着两人踏入内堂。
走在前面的是崔应元。
他约莫四十岁年纪,穿着一身飞鱼服,腰间挂着东厂特制的腰牌,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眼神却透着几分市侩。
此人是大兴县人,早年本是市井无赖,因擅长钻营,在锦衣卫中冒领缉捕之功,一步步爬到了蓟镇坐探千户的位置,实则是东厂安插在蓟镇的眼线,平日里与张士显等人多有往来,只是从未被抓住实据。
跟在身后的是沈炼。
他身着同样的锦衣卫服饰,却显得有些松垮,头发随意束在脑后,脸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颓废。
不过杨涟心中清楚,此人绝非表面看上去这般无用。
今岁奇袭后金都城赫图阿拉,沈炼为明军奇袭成功立下汗马功劳,是个实打实有勇有谋的狠角色,只是不知为何,近来总是一副消沉模样。
“属下崔应元(沈炼),见过都堂!”
两人齐齐抱拳行礼,语气恭敬,却各有心思。
杨涟没有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如今张士显、杜应魁、王威等反贼已被擒获,蓟镇虽暂稳,却仍有乱兵觊觎反贼府中财货。那些财货,皆是他们贪墨的军饷、搜刮的民脂民膏,乃是陛下之物,绝不容许私吞。”
他目光扫过两人,继续道:“崔千户,你久在蓟镇,熟悉各方势力;沈百户,你随我而来,行事谨慎可靠。
今日命你二人,即刻带领蓟镇都司的士卒,分头去抄查张士显、杜应魁、王威三人的府邸。
记住,务必清点清楚府中所有金银、粮草、器物,登记造册,一丝一毫都不能遗漏,更不能私藏分毫,若有违者,以通贼论处!”
“遵命!”
崔应元立刻躬身应下,脸上的笑容越发谄媚,心中却早已盘算起来。
张士显身为副总兵,府中定藏着不少宝贝,若是能趁机捞一笔,也不枉费自己在蓟镇待了这么多年。
沈炼则只是微微颔首,声音平淡:“得令。”
两人领命后,便转身一同走出官驿。
刚到门口,崔应元便凑到沈炼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体恤”的笑意:
“沈兄弟啊,你初来蓟镇,怕是不熟悉这些反贼的底细。张士显是副总兵,杜应魁是参将,他们的府邸家丁众多,清查起来费功夫且危险,不如就由哥哥我来负责。至于王威嘛”
他故意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不过是个游击将军,府里撑死了也就几十家丁,安全得很,就交由沈兄弟你了,也省得你多跑冤枉路,你看如何”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崔应元是想独占张、杜二人的“肥差”,把油水最少的王威府邸丢给沈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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