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权势堪称滔天。
这一职位是朝廷特意派驻蓟州的文职监察官,手握军事督导、行政监察、后勤保障三大核心职能,说是“蓟镇之神剑”也毫不为过。
在军事上,他有权节制蓟镇总兵以下的所有武将,从副将、参将到游击将军,只要他认为有错,便可行使弹劾权,若是四品以下武官犯事,他甚至能“先拿后奏”,直接将人拿下审讯。
军备核查更是他的日常职责,每月都要定期点验火器、战马与城墙,防止将领私下倒卖佛郎机炮、鸟铳等军械,毕竟这些武器一旦流入黑市,或是落入蒙古、建奴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行政方面,他的权力同样惊人。
蓟镇辖区内的知府、知县等地方官,若是有贪腐、渎职之举,他无需经过地方督抚,可直接上奏皇帝弹劾。
另外,蓟镇还专设了“兵备道法庭”,士兵斗殴、逃亡、劫掠等案件,皆由他亲自审理,甚至有权对罪大恶极者就地正法。
遇上军户逃亡引发的民变,他也可调动兵力镇压,稳定地方秩序。
后勤保障上,王应豸更是掌控着蓟镇的“生命线”。
通州漕粮调拨至蓟镇各关口,全由他监管,防止军官截留克扣,确保士兵能吃上饱饭。
军田被将领侵占是边镇的顽疾,他有责任清丈土地,重新分配给士兵耕种,保障军户的生计。
就连盐引开中这等关乎边镇财政的大事,也由他一手打理,招募晋商运粮至边镇,再换取盐引,让晋商获利的同时,也为蓟镇筹集了军饷。
按大明祖制,蓟镇总兵多为世袭武官,而兵备道以文官身份“以文驭武”,就是为了防止武将拥兵自重,威胁京师安全。
以往,朝廷巡查蓟镇,都是由他这个兵备道负责自查,报上去的文书也都是经过精心修饰的“太平景象”,从未出过纰漏。
可如今,皇帝竟直接派了杨涟这位钦差前来,这明摆着是不信任他!
王应豸越想越心慌,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若是杨涟真的查出些什么,他这个兵备道首先就要担起渎职之罪,被扒了官皮、贬为庶民,那都算是轻的。
可若是将他这些年私下里做的勾当。
比如与将领勾结截留漕粮、默许他们侵占军田、甚至在盐引开中里捞取好处的事情都揪出来,怕是小命都保不住!
想到这里,王应豸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停下脚步,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恐惧。
他必须尽快从刘渠口中探听到杨涟的动向,若是杨涟真的要动真格,他也得提前做好准备,绝不能坐以待毙。
就在这时,前厅外传来了脚步声,王应豸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随即又迅速换上了一副和蔼的笑容,朝着门口望去。
“兵宪居然有此雅兴,到我这寒舍来了”
随着一声略带调侃的话语,蓟镇总兵刘渠大步踏入前厅。
他刚从校场回来,官衣上还沾着些许尘土,却丝毫不见疲惫,反倒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沉稳。
目光扫过厅内踱步的王应豸,刘渠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里听不出是客套还是疏离。
王应豸闻声转身,双手微微一拱:“总镇这话可就折煞本宪了。你这总兵府雕梁画栋,金砖铺地,若是都算寒舍,那蓟州城里怕是没有一处能称得‘体面’二字了。”
他这话半是奉承,半是试探,眼神却紧紧锁在刘渠身上,试图从对方神色中捕捉一丝异样。
刘渠不置可否,径直走向主位。
他缓缓落座,抬手对王应豸做了个请的手势:“兵宪一路辛苦,坐。”
王应豸依言走到客座坐下,刚一抬手,旁边侍立的下人便心领神会,迅速撤下凉透的茶盏,换上一盏热气腾腾的新茶。
茶汤翠绿,香气袅袅,可王应豸的心思却全不在这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