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的一个夜晚。
月华如水,透过雕花窗棂,在镇国公府书房,光洁的地板上,洒下一片清辉。
然而,书房内,却并非依赖这清冷的月光。
数盏精致的牛角灯被点亮,将室内照得温暖而明亮。
沈逸昭并未如往常般,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军政公文之中。
他高大的身影,俯在一张几乎占据半面书案的,巨大羊皮海图上。
海图色泽泛黄,边角磨损,带着岁月和海风侵蚀的痕迹。
这是他不惜重金,从一个常年漂泊于南洋,脸上刻满风霜印记的老海商,手中求购而来。
图上,已知的海岸线,勾勒得还算清晰。
但更遥远的地方,则是一片令人浮想联翩的朦胧,只有些星罗棋布的岛屿猜测,以及用各种古怪符号标记,可能意味着暗礁和洋流,以及或未知区域的警示。
空气中,弥漫着墨香,陈旧羊皮的微腥。
以及一种名为“野心”的无声躁动。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萧玉璃端着一只白玉瓷碗,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碗中是她亲自盯着小火,慢炖了许久的参汤,热气袅袅,带着淡淡的药香。
萧玉璃看到夫君,几乎将整个人,都埋在了那张巨大的海图里。
连她进来都未曾察觉,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她将汤碗轻轻放在,桌角不易被碰洒的地方,萧玉璃才柔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几分关切:
“夫君,还在钻研这张海图?”
“我看你对着它的时间,比审阅北境军报,还要入神几分。”
她走到沈逸昭的身侧,目光也落在了,那充满神秘线条的羊皮纸上。
沈逸昭闻声,这才从沉思中惊醒,直起身来。
用力揉了揉因长时间专注,而有些发涩的双眼。
但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海图上时,疲惫瞬间被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所取代,眸中闪烁着,如同发现宝藏般的光芒。
“玉璃,你来得正好!”
沈逸昭有些激动地,去拉住萧玉璃的手,引她靠近。
接着,手指精准地点在,海图边缘一片巨大,几乎空白的区域。
“你看这里!”
“根据几位老水手,口耳相传的描述,以及一些几乎,被湮没的零星记载。”
“这片被迷雾笼罩的海域之外,极有可能存在着,我们从未想象过,比整个大周还要广阔的陆地!”
“那里或许有漫山遍野,取之不尽的珍贵木材和矿藏,有比红薯更为高产,能养活更多人口的奇异谷物。”
“甚至有……有着与我们截然不同,却可能同样璀璨的文明与技术!”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提高,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新世界的轮廓。
萧玉璃顺着沈逸昭,修长的手指望去。
那片空白在她的眼中,却代表着未知与危险。
她秀眉微蹙,理性地分析道:“夫君,海外终究是蛮荒之地,古籍中多记载瘴气毒沼,凶兽遍布,风险难测。”
“况且,我朝立国根基在于陆权,历代先皇皆重陆轻海,水师羸弱已久,战船老旧,欲行此探索壮举,谈何容易?”
“所需耗费的人力,物力,恐是个天文数字。”
她的担忧不无道理,这更像是一场豪赌。
“正因为前路风险莫测,无人敢往,才意味着那里的机遇,是无穷的!”
沈逸昭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玉璃,你看这陆地上的争斗,各国,各部族,乃至朝堂内外,争来夺去,无非是土地,人口,赋税,这是存量之争,是你死我活的零和博弈!”
他的手掌在海图上方划过,仿佛要拥抱那整片蔚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