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玄龄:“……?”
左右脑互搏?
听到李懋恭这三个字后,杜玄龄只觉得大脑都有那么一瞬间萎缩了一下。
片刻后,才结结巴巴道:“人和!你……你方才分析了半晌,说什么水势过猛需防决堤,舟行过疾需压舱之石,口口声声说要一个稳健派,要一个能承清流之望、懂张弛之道的砥柱之臣……”
“可这李懋恭……他是兵部尚书!是军中宿将!是跟着陛下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你推荐他?你这岂不是……”
杜玄龄张了张嘴,满脸不解。
毕竟,在杜玄龄,乃至绝大多数朝臣的固有认知里,李懋恭的形象,是清晰而固定的。
战功赫赫的军事统帅,果决勇猛。
或许有些谋略,但本质上,还是一个武将。
让一个武将入阁,来接替他这个清流文臣领袖的位置?
这听起来简直荒唐。
毕竟武将就是这样的。
他们只要全身心投入到战场中,听命行事,奋力杀敌就可以。
可是像他们这些文臣,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要是让李懋恭来接任他的位置,这……
他脑子够用吗?
“怕是不合适吧。”
杜玄龄摸着胡须,有些迟疑的说道。
而李北玄听到这话后,一下子就乐了。
随后,慢悠悠地道:“杜叔叔,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要我说啊,您这看人的眼光,有时候还真未必有侄儿我准呢。”
李北玄这话,带着点晚辈对长辈的玩笑意味。
但在这种严肃的话题下,就显得有些大逆不道了。
听到这话后,杜玄龄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眉毛也拧在了一起,显然对李北玄这轻佻的态度十分不满。
而李北玄见好就收,也不再卖关子,而是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杜叔叔息怒,侄儿绝非信口开河。我之所以推荐李懋恭李叔叔,正是基于方才所说的平衡与稳健二字。而且,我认为他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之一,甚至比某些纯粹的文臣更合适。”
“为何?”
杜玄龄不解的问道。
而李北玄解释道:“杜叔叔,您,还有朝中诸位大人,如今一提到李懋恭李叔叔,首先想到的是什么?是灭陈之战的前敌总管?是平定突厥的功勋主帅?是执掌兵部、威严赫赫的尚书大人?”
“是的,没错,这些都是他,是他在世人面前的形象。他是名将李懋恭。”
“但是,如果我们拨开这层名将的光环,细细去看李叔叔这个人,他真正的底色是什么?”
听到“底色”二字,杜玄龄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因为李懋恭虽然一直跟朱知节那帮老流氓们混,一群人看上去跟老年版的古惑仔似的,但杜玄龄却清楚的意识到,那帮老流氓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心眼比蜂窝煤更多的人。
难道说……
不等杜玄龄想出个所以然来,李北玄便有继续说道:“首先,李叔叔绝非一介莽夫,而是深通韬略、极富zz智慧之人。”
“您回想一下,自陛下登基以来,李叔叔在朝中,可曾有过任何结党营私之举?可曾对非其职权范围内的事务妄加评议?可曾因军功而骄横跋扈、干预朝政?”
“没有,一次都没有。”
“他始终恪守臣节,谨守本分,行事极有分寸。”
“该他说话时,他能切中要害。不该他说话时,他绝不越雷池半步。”
“而这种对权力界限的清晰认知和敬畏,是多少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的文臣都做不到的。”
“这是一种大智慧,是真正的稳。”
李北玄说完后,杜玄龄眨巴了一下眼睛。
阴沉的神色稍缓,若有所思。
对哦。
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
李懋恭在朝中,的确是以懂事、知进退而闻名。
从不给人添麻烦,也从不抢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