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堂力战……力战而亡的……城破时,少将军王僧辩……下落不明……”
“力战而亡……下落不明……”
萧正德仿佛能听到索虏士兵疯狂的欢呼和梁军将士绝望的哀嚎。
建康的西大门……开了。
长江天险,自此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高氏的兵锋,下一步会指向哪里?芜湖?采石?还是……直接顺流而下,直扑建康?!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
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旁边桌案,殿内的烛火不安地跳动着,将他剧烈晃动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形如鬼魅。
窗外原本静谧的夜空,此刻在他眼中也充满了无形的杀机。
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他梦寐以求的权位,甚至他项上人头,似乎都随着京口的陷落而变得岌岌可危。
“噗”
一口腥甜的逆血猛地涌上喉头,萧正德强行咽下。
陈庆之!
这个名字猛然出现,他离开建康之前在朝会上说过什么?他说:
“萧正德此去江北,非但不会是御敌卫国之干城!他便是那架在即将倾塌大厦最脆弱处的一根朽木!”
“朱异之流,只顾谄谀奉承!朝中衮衮诸公,多是醉生梦死!此国难非外敌之强,实乃内蠹之深!大厦自根底而朽罢了!”
朽木!内蠹!根底而朽!
那个白衣病痨,仿佛就站在他面前,又一次说着这些话!
“啊!”
萧正德发出一声野兽受伤般的嘶吼,巨大的恐惧和无法言喻的屈辱瞬间淹没了他!
什么监国亲王!什么御敌统帅!在血淋淋的现实和陈庆之的预言面前,他就像一个跳梁小丑!
还没做好准备呐!最重要的布置就没了!
他猛地冲到书案前,疯狂地翻找。笔墨纸砚被他粗暴地扫落在地。终于,他在一堆军报
那是陈庆之离京前,派人送来的一份关于江防的“逆耳忠言”。他当时只扫了一眼,便嗤之以鼻地丢开。
此刻,他颤抖着双手,小心地将其展开、抚平:
“……若事有不谐,敌锋直指大江,首要之务,非在岸上争一城一地之得失,而在锁江!控扼水道,迟滞敌舟师集结抢渡之速,为我军沿江布防、调集援兵、甚至……另谋他路,争取一线喘息之机……”
“锁江!锁江!”
萧正德喃喃念着这两个字,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来人!来人!!”
他猛地推开内室的门,朝外面大吼。
在外面心惊胆战等候的王府长史和一众属官连滚爬爬地冲进来。
“传本王敕令!即刻!马上!”
萧正德的声音嘶哑:
“第一!传檄建康及京畿所有郡县!凡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丁壮,三日之内,自带口粮武器,赶赴石头城、新亭、白下三处大营集结!违令者,斩!其家,连坐!”
“第二!”
他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长史:
“派出所有能派的人!给本王把建康城内、城外江边码头、秦淮河畔,所有能找到的船只!商船、渔船、画舫、渡船!哪怕是一条破舢板!统统给本王征调过来!集中到石头城外燕子矶水域!立刻!马上!延误者,杀无赦!”
长史被他眼中的疯狂吓懵了,结结巴巴地问:
“王……王爷……征调如此多的船只,是……是要运送兵员辎重,还是?”
“运?”
萧正德发出一声神经质的冷笑:
“不!给本王装满石头!大石头!越重越好!装满之后,给本王沉!沉到江底去!沉在燕子矶、蔡洲、罗落桥……所有可能被北虏用作渡江之处!给那些水道,添些礁石!!”
“沉……沉船堵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