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年来,她与韩氏始终维持着宫礼之上的情分,既无深交,亦无过失,不过是佳节宴席上颔首致意、仪制往来中客气周全的泛泛之交。
至于郑大车,彼此之间则更为疏淡。
一方面,娄昭君有些不喜郑氏性情;另一方面,她出身荥阳郑氏,门第清贵,言谈间常不经意的流露出世家女子的孤高之气,与娄昭君一贯务实朗利的作风不甚相合。
因此二人除宫规礼制所必需的往来之外,几无深谈,更无亲近可言。
不过娄昭君也不至于使什么后宅手段便是了,故此,这些年来高欢后宅可称难得的和睦。
稍微收拢思绪,娄昭君展开最后一道敕命,温声宣诵:
“诏曰:
咨尔郑氏女,婉娩含章,德润兰蕙。
仪静体闲,有幽谷兰芳之质。
今特封尔为德容夫人,赐居含章殿。
望尔持德修身,以懿范垂训,与皇后同心同德,协理宫闱。”
郑大车一直静默垂首,姿态是最标准的温婉恭顺。
听到封号“德容夫人”与居所“含章殿”,她心中了然。她所求的,是“德”,是“容”,是“含章”。
这封号与殿名,正切中她的期待,是对她性情的精准定位。没有额外的珍宝赐予,但这“德容”二字,便是对她郑氏家学门风最高的认可。
她敛衽一礼:
“臣妾郑氏,谨遵圣谕。定效仿皇后懿范,持身守德,不负陛下所期。”
名位既定,三位夫人各自得了身份。
殿内氛围却并未松弛,反而因高欢接下来的举动而再次凝重起来。
他牵着娄昭君的手,缓缓走到悬挂于殿侧的巨幅九州舆图前。
目光并未落在繁华的中原或江南,而是看向了舆图最上方。
他伸出手,郑重地指向那道横亘北疆的墨线轮廓:
“今日后宫名位已定,但我还有一事要宣布。”
他侧首,看向身旁珠旒轻曳、面容沉静的娄昭君。日光透过明珠帘幕,在她凤冠与九章翟衣上投下细碎摇曳的光斑,令她整个人仿佛披着星辉,却依然掩不住那份由内而外的温润光芒。
“敕封皇后娄氏,于其故地之北,龙兴所依,阴山故地!赐尊号:‘天山夫人’!
食邑一万户!此封地赋税贡物,永供皇后母族与一应用度,与国同休!
尔其仰体朕心,抚慰苍黎,永镇北疆!”
“天山夫人!”
此号一出,在场众人俱是十分艳羡!
阴山!怀朔!
那是高欢与娄昭君最初相遇、定情、起于微末之地!
“天山夫人”四字,更是超越了简单的后族尊荣,它象征着一种凌驾于世俗之上的荣光!
直接将娄昭君与帝国龙兴、北疆气运、神明庇护联系在一起,地位瞬间升华!
食邑一万户,那可是实打实的滔天权柄!意味着皇后自身拥有了庞大独立的财政来源和人脉根基,拥有在宫墙外真正属于她的“国中之国”,其影响力将远超后朝范畴。
殿中所有人,包括三位刚获封赏的夫人,无不屏息凝神,心头剧震!陛下对皇后的宠爱与倚重,竟至于斯!这是何等的恩宠与信任?简直旷古烁今!
然而,就在这荣耀的顶点,珠旒之后那双清亮的眼睛并未被狂喜淹没。
娄昭君的目光,极快地、近乎本能地,扫过了殿中的三位夫人。
韩智辉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与艳羡,随即被更深沉的恭敬覆盖。
尔朱英娥则是纯粹的震惊与一丝不解,她似乎不明白陛下为何要将至关重要的北疆封给皇后。
郑大车的表情最为微妙,她先是震惊,继而垂眸,眼神深处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与微不可见的黯淡。
她想到了自己那个无子的处境。皇后的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