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眼中厉芒暴涨，仿佛已穿透远处厚重的殿宇，清晰地看到那巍峨朱漆宫门在他步履前轰然洞开，看到那些盘踞在宫闱深处的魑魅魍魉、荆棘阻碍，在他决绝的意志面前，皆化为齑粉！
胸中压抑的豪情翻涌，却化作一句更加简洁、也更加暗藏雷霆万钧之力的答复：
“臣，一人可也。”
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没有什么冗长的方略铺陈，没有庞大的兵马调度。一人，一胆，足矣！
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滞。
主位之上，高澄静静注视着阶下目光如炽的孙腾。时间仿佛凝滞了数息。俄顷，高澄嘴角的线条缓缓向上扬起，那弧度越来越大，最终化为再也无法抑制、也无需抑制的朗声大笑！他眼中的激赏、快意再也不加遮掩：
“好！好！好一个‘一人可也’！叔父真乃我高氏擎天玉柱，架海金梁！真乃高氏之干城腹心也！”
说完，高澄随即恢复了那副略带慵懒的姿态，向后靠去：
“叔父有此肝胆，澄心甚慰。”高澄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与掌控，“那便请叔父安心。今夜且回府邸，好生安歇，务必养足精神，以待明日。”
他略一停顿，声音虽轻，字字却如重锤敲在孙腾心上：
“叔父之心，澄已尽知。澄，亦断不会辜负叔父这片赤胆忠心！”
“臣敢不尽心竭力！”
孙腾胸腔中气血翻涌，喉头滚动，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沉如闷雷的应诺。他不再多言，更无需赘述，只向着主位之上那位年轻的世子，深深俯首，一揖及地！
当他再次直起身躯时，那双平素沉稳的眼眸，此刻竟迸射出一种近乎于淬火重生、锋芒毕露的光彩！那是沉寂多年的雄心被彻底点燃、被赋予无上使命后的锐利与炽热！
他知道。
无比清晰地知道。
此夜之后，无论明日踏入那朱漆宫门是功成身退、位极人臣，还是血溅丹墀、白骨横陈，他孙腾，以及咸阳郡公府孙氏满门的荣辱、性命乃至百年气运，都已与眼前这位高氏世子，与这艘正劈波斩浪、注定要驶向天下权力之巅的晋阳霸府战船，死死地、牢牢地、永无退路地——绑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