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弼仓皇回首,只见高敖曹超过九尺的身影已迫至丈内。
这位名震河北的猛将竟单手执槊,另一手还提着颗血淋淋的首级。覆面铁甲下,一双鹰目燃着令人胆寒的战意。
刀槊相击只一个回合,这个纵横关西的猛将就已经明白,自己与真正万人敌之间那道令人绝望的鸿沟。
虎口传来的剧痛瞬间窜遍全身,那柄精钢打造的横刀被直直扫飞。
第二击来得更快,槊杆横扫千军,将他连人带甲扫落马背。
坠地的刹那,李弼恍惚看见自己的佩刀旋转着插入雪地。
他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
出乎意料的是,高敖曹并未补上致命一击。
这位悍将长笑一声,槊尖轻点李弼咽喉:
“且留你性命吧!”
说罢纵马跃过败将,如猛虎般扑向下一个战团。
战斗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前来追击的长安骑兵便已经丢下了三百多具尸体,仓皇撤离。
…………
败报来的很快,快到宇文泰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
“废物!”
宇文泰一掌拍在案几上,他额角青筋暴起:
“三千人拿不下五百人?我关中儿郎何时变得如此不堪了?!”
斥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王上,王上明鉴……贺六浑那厮狡诈多端,沿途设下埋伏……”
“我只问你!”
宇文泰一把揪起斥候的领甲,突然暴喝:
“他们究竟有多少人?”
斥候面如土色,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五……五百轻骑……”
“你须也知道只有五百!”
宇文泰眼神狠厉,猛地将人掼在地上:
“李弼是干什么吃的,三千铁骑去追五百孤军还能吃亏?”
他突然转身,刀鞘重重砸在立柱上:
“这般挫我三军锐气!李弼人呢?”
斥候的嘴唇剧烈颤抖:
“将军,将军他被敌将生擒了……”
“啪!”
宇文泰闻言眼前骤然一黑,手中军报狠狠砸在斥候脸上:
“你说什么?”
斥候蜷缩着身子,声音怯懦:
“李将军追击过深,不慎中了埋伏,被敌将俘虏了……”
“废物!废物!”
宇文泰连连大吼:
“临阵折将!尔等俱是废物。”
他猛地抽出佩刀,寒光闪过,案几应声裂成两半:
“尔等还有脸回来报丧?!”
他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一名亲兵捧着个木盒匆匆进帐。
“王上,这是晋阳军使者刚刚送来的。”
宇文泰眉头微蹙,目光落在那方木盒上——盒面阴刻着吐谷浑狼头纹饰,边角处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他伸手接过,指尖触到盒底凝结的冰碴,寒意顺着指尖直窜脊背。
“咔嗒”一声轻响。
木盒掀开的瞬间,帐内烛火突然齐齐一暗。宇文泰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猩红绸缎衬底上,一柄金刀静静躺着,刀身布满细密的劈砍痕迹,护手处镶嵌的宝石缺了半块,刀锋上暗红的血垢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这是……”
宇文泰的声音有些发颤,他自然认出了这把刀。刀柄上缠绕的五彩绳——那是吐谷浑贵族的引魂索,慕容夸吕去年冬猎时还曾得意洋洋地向他展示过。
亲兵统领的头垂得很低:
“使者说,吐谷浑大军已全军溃散,慕容可汗的首级正在送往伏俟城的路上,还说贺六浑有一句话要送与王上。”
“他说什么?”宇文泰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