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宇文泰眉头微蹙,将图纸轻轻放在案上,起身踱到窗前。窗外,雪花依旧纷纷扬扬,落在庭院里的梅树上,压弯了枝头。
“思政啊,”
宇文泰背对着他,声音略有些沉重:
“我们去岁秋粮减产,现下长安米价已涨至每斗二百钱了。昨日户曹来报,连太仓的存粮都……”
王思政心中一紧,急忙上前一步:
“丞相!那处台地位于汾黄交汇之要冲,若建成坚城,可阻高欢西进之路。此城一成,关中可保十年无虞啊!”
“我岂不知坚城之重?也并非不愿支持思政筑城,”宇文泰长叹一声:
“但高欢素来狡诈多智,我等小规模行动尚可,但如今看思政的规划,这……这是要大兴土木的。
一来是府库不一定能有余力支持思政的行动,二来则是高欢若进行袭扰……”
“丞相明鉴!”王思政突然以头抢地:
“若此时不筑此城,来年高欢铁骑叩关,饿殍只会更多!”
宇文泰长叹一声:
“不知此城可缩减规模么?”
王思政正要再争辩,书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几名将领未经通报便闯了进来。
“王上!”
为首的是侯莫陈崇,他虎目圆睁,扫了王思政一眼,
“末将听闻王将军要分兵筑城?此事万万不可!”
紧随其后的是李弼和赵贵,李弼面色阴沉,赵贵虽未开口,但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显然二人都不赞同。
“弟兄们饭都快吃不上了,还筑什么城?”侯莫陈崇指着墙上悬挂的军事舆图,粗声粗气道:
“有这筑城的物什,咱们还不如多给兵士置办点兵甲!”
王思政握紧了拳头,出于同僚之义,他能理解侯莫陈崇的担忧,但玉璧城的战略价值的确不是侯莫陈崇这个粗人所能想象的。
“诸位将军,”王思政强压怒火,声音尽量平稳:
“沙苑之战后,我军元气大伤。若高欢再次西进,以我军现有兵力,如何抵挡?”他的声音渐渐提高:
“若玉璧建成,我军或可有一丝喘息之机!”
李弼冷笑一声:
“喘息之机?王将军莫非不知如今关中是什么光景吗?”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枯黄的麦穗,重重拍在案几上。麦穗碎裂,空瘪的谷粒四散飞溅:
“去岁大旱,今春蝗灾,百姓都已经啃树皮度日了!”他声音嘶哑:
“你还要征调壮丁?还要耗费粮草?”
王思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这些,每日都有饿殍的邸报送到案头,宇文泰为此已经削减了三成军粮配给。
但当他目光落在地图上那个用朱砂圈出的位置时,眼前又浮现出汾水与黄河交汇处的天险。
“正因如此,我们才更需要玉璧城。”王思政长叹一声:
“沙苑之战我们损失了多少精锐?高欢主力未损,随时可以卷土重来!玉璧城建成后,只需五千守军,便可阻挡十万雄师,这才是真正的怜惜军民之举!”
侯莫陈崇怒目圆睁,须发皆张:
“你说的好听!但你当那高欢是傻的不成?说句不好听的,现在耗费巨资筑城,等你城筑好了,那就是白白给东边建的!”
“那依将军之见,”王思政缓缓抬头:
“我们该如何应对?”
“集结所有兵力,与高欢决一死战!”
侯莫陈崇瞪大眼睛:“沙苑之败,就是因为我们分兵防守。这次就该集中全力,与东贼拼个你死我活!”
王思政冷笑一声,他指向地图上标注的高欢军力部署:
“晋阳兵力是我们的五倍,骑兵也是三倍有余,更不必说,”
他瞥向侯莫陈崇和李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