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持个温饱已经是不容易了。”
“令绰的观察可谓入木三分。”高欢不无赞赏回复道,随后又话锋一转:
“那令绰可知,在怀荒镇中,这些摊贩算得上是何种等级的人家?”
苏绰有些不明白高欢的意思,试探回道:
“每日在寒风里辛苦,到头来却只得勉强温饱,可谓苦极!算是最下下等人家吧。”
高欢面色毫无变化,只是声音略低沉了一些:
“我小时候最羡慕的便是这些人了……”
苏绰疑惑更甚,看向这个短时间内从籍籍无名到名扬六镇,又从一位无名小卒骤然被破格提拔为军主的年轻人,拧眉道:
“军主出身兵户,中枢岁岁自有粮饷,怎会羡慕这些衣食无落的人?”
“原因很简单。”高欢回望对面这个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翩翩佳公子,只觉得破烂衣服也掩盖不住对方由内而外的贵气,不由得喟叹一声:
“令绰以为兵户便能衣食可期吗?实际上在我六镇,无论兵户还是农户,从来都没有过衣食无忧这么个情况,大家的区别无非一个是‘家田输税尽’,一个‘白骨露于野’而已。反倒是你认为‘苦极’的这些商贩,倒是时不时还能吃上饱饭,我又怎么会不羡慕呢?”
苏绰一时无言以对,半晌也轻叹一声,低声道:
“让百姓都能吃饱饭,说起来容易,但几千年来非圣人执政不能做到。究其根本,固然有田亩有限的原因,但朱门大户挥霍无度,国家难以遏制的因素总是跑不掉的。但真要论起革新国家制度,又谈何容易!”
“令绰有此心便好!日后若是大权在握,在制定民事政策时能对今天我们说到的这些人感念一二,那时便能真正做到革新国家制度了!”
说完,高欢不待对方回复便话锋一转:
“走了这么远也不见那于景来迎我们,看来于镇将对我们只运来这么点儿粮草很是不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