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做得十足。
他们主动请求沐浴中原文化,比我们强行推行,阻力小得多,面子也给足了我们。
陛下和朝中诸公,谁不喜见万邦来朝、倾慕华风之盛景?此请一出,礼部和翰林院那帮老学究,怕是第一个要击节叫好,力主促成此事。”
路朝歌点头,这确实是朝堂上可能出现的反应,文官集团很吃这一套,虽然现在的大明文官集团和前楚的有所不同,但是好面子这事逃不开的。
“其次,”
老夫人继续道,“大月氏国内,也非铁板一块。
现任国王和其亲信派系,或是真心想借大明之力以自保强国,或是想借引入大明势力,来压制国内那些尾大不掉的保守贵族。
推行汉学,设立官学,这教授之权、选拔之权,将来会落在谁手里?自然是亲近国王、或是通过此途径新晋的官员手中。
这是一场借外力进行的内部权力洗牌。
他们是在借我大明的‘势’,来整顿自家的‘山河’。
路朝歌吸了口气:“不错!
文化教育,潜移默化,影响的是未来几十年的人才和官僚体系。
若此事由他们主动推行,我们派去的先生看似只是教书匠,实则无形中成了他们国内权力博弈的一枚重要棋子,甚至可能成为未来亲明派势力的基石。”
“你看,你这不是想得很明白吗?”
老夫人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至于第三……或许也是最深远的一层。
他们或许是想通过文化上的趋同,真正将自己融入大明的朝贡体系乃至文化圈,换取长期的安全保障和经济利益。
一旦大月氏贵族子弟皆习中原文化,科举出身,即便只是他们国内的仿科举,将来两国交流障碍大减,羁绊日深。
届时,若外敌来犯,大月氏便可理直气壮地向求援,大明出兵护佑‘教化之地’、‘藩属之邦’,在道义上也更站得住脚。
这比单纯的血盟和利益交换,要牢固得多。”
路朝歌缓缓站起身,在赵老夫人面前来回踱步,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沉吟片刻说道:“如此说来,这对大明,短期内看确实是好事。
彰显文化优越,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施加深远影响,培育亲明势力,加固西部藩篱,甚至可能以此为样板,影响西域诸国……长远看,若操作得当,大月氏或可成为大明经略西域的坚实支点。”
“好处显而易见,否则你也不会只是‘纠结’,而非直接反对了。”
老夫人话锋一转,“但你所虑的‘不安好心’,也并非空穴来风。
这其中风险,同样巨大。”
路朝歌停下脚步,看向老夫人:“正是此理。
我最担心的有几条。
其一,恐养虎为患。
我们送去的是诗书礼仪,但他们学会的,绝不仅仅是这些。
农工技艺、治国方略、甚至兵法谋略,若他们有心探求,那些教书先生能完全防范吗?我们现在培养的是盟友,数十年后,会不会培养出一个精通我文明精髓、更具威胁的对手?”
“其二,文化反噬。
推行中原化,必然遭遇其国内保守势力的强烈反弹。
若处理不当,恐引内乱,甚至可能让那些敌视大明的势力趁机上台,届时我们派去的人反而成了人质,好事变坏事,彻底恶化两国关系。”
“其三,也是最难把握的一点,”
路朝歌眉头紧锁,“人心难测。
大月氏王庭今日借我们的‘力’打压政敌,一旦目的达成,亲明派地位稳固之后,他们还会如此顺从吗?他们会不会过河拆桥,掀起排斥中原文化风潮,以清洗我们影响的名义来巩固权力?我们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最后可能为他人作嫁衣裳,甚至被倒打一耙。”
赵老夫人静静听完,缓缓道:“你所虑,皆是要害。
所以,此事绝非简单的派几个先生那么简单。
它考验的是我大明的战略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