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山口见。”他说。
外面风还在刮，雪拍在破窗上，发出沙沙的声音。火堆烧得有些低了，阿蛮起身又添了两根柴。火星往上窜了一下，照亮了墙上的影子。
齐昭看着那幅画。老者的眼神还是那么温和，仿佛在说：你也到了这一天。
他不害怕。也不是不怕，是知道怕也没用。该来的总会来，而他已经做了选择。
“你们有没有想过，”他忽然问，“如果那天我没进济世堂呢？”
没人回答。
“老姜头要是没捡我，楚绾没路过青崖镇，阿蛮被猎妖人带走了……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楚绾看着他：“也许会有别人。”
“我不信。”齐昭摇头，“这种事不会等三千年。它只会找那个刚好愿意伸手的人。而我那天，正好想帮人。”
阿蛮哼了一声：“说得跟你多伟大似的。你不就是个爱管闲事的药童吗？”
“对啊。”齐昭笑了，“所以我才最合适。”
火光晃了晃，照着他脸上的笑容。
楚绾站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外面。“天快亮了。”
“不出去了。”齐昭说，“再歇两个时辰。等太阳出来再动身。”
阿蛮打了个哈欠：“那你睡会儿，我盯着。”
“我不困。”齐昭靠着墙坐下，手放在药囊上，“刚才看到的画面里，还有一段没看清。我想再试一次。”
他把玉佩再次贴上册子，闭上眼睛。
光影重新浮现。这次是一片山谷，中间立着一座石阵，形状像一只张开的手。天空没有星月，只有一道裂缝般的暗光悬在上方。许多人跪在地上，脸上空荡荡的，嘴里重复着一句话：“我们才是真正的你。”
画面一转，一个身影站在阵心，背对着镜头。那人穿着粗布衣，身形瘦削，手里提着一盏灯。灯不大，光也不强，但所到之处，黑雾退散，有人抬起头，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齐昭的心跳快了一下。
那个背影……
是他。
“你看见什么了？”楚绾察觉到他呼吸变了。
齐昭睁开眼，声音很轻：“我看到我自己，在那个阵里点灯。”
“那是未来？”阿蛮紧张起来。
“不知道。”齐昭摇头，“但我知道一件事——那天我不会一个人进去。”
楚绾在他身边坐下：“你进，我跟。”
“我也去！”阿蛮立刻说。
老姜头叹了口气：“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再送一程守心者，也算值了。”
齐昭看着他们，笑了：“那就说好了，谁也不准掉队。”
火堆又旺了些。
他把册子收好，玉佩贴身放着。药囊鼓鼓的，里面有护神散、旧符、残卷，还有一颗阿蛮偷偷塞进去的蜜枣。
他知道前面等着的是什么。
但他也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走这条路。
屋外，雪渐渐小了。天边透出一点灰白。
齐昭靠着墙，闭上眼养神。
楚绾坐在他旁边，手始终没有离开剑柄。
阿蛮蜷在角落，耳朵时不时抖一下。
老姜头拄着拐，望着屋顶的破洞，嘴里低声念着：“东南三日脚程……过了断碑林便是……”
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火苗歪了一下。
齐昭伸手挡在火前，掌心感受到那点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