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救人去的。”齐昭说,“是为了不让那种事再发生。您给的药方虽然失效了,但它还在柴房里等着人发现。说明总有人不想让它彻底消失。”
老姜头抬起头,看着他。
齐昭笑了笑:“说不定,那位老先生也在等一个人,能把药重新熬出来。”
屋外风停了。炉火跳了一下,烧断一根柴,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阿蛮跳起来伸了个懒腰:“那还等什么,早点出发早点回来。我可不想下次中毒的时候,还得靠你灌药救命。”
“你不会中毒了。”齐昭说,“这次我带着药囊走,提前防。”
“你上次带了也没用。”阿蛮撇嘴。
“这次不一样。”齐昭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我看得更清楚了。”
楚绾走到门口,拉开一条缝看了看外面。“天快亮了。”
“那就休息几个时辰。”老姜头撑着拐杖站起来,“走之前,我给你们每人配点护神散。量不大,够撑三天。”
他一瘸一拐走向药柜,背影有点晃。
齐昭跟过去帮忙,两人蹲在柜子前翻药材。
“您其实一直记得那个村子。”齐昭小声说。
“嗯。”
“为什么从来没提过?”
老姜头停下动作,拿起一包陈皮,打开看了看,又包好。“因为我不想再看见那样的眼睛。一群人,活得像一个人,连痛都不会喊两声。”
“可您还是回来了。”
“是啊。”老姜头苦笑,“回到这个镇子,收了个无脉的徒弟,养了个狼丫头,搭上个怪医生。我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齐昭没说话,把一包甘草递给他。
老姜头接过,手停在半空。“刚才我说药失效了,其实……还有一味主药没加。那味药叫‘醒梦草’,只长在北岭阴面的石缝里,开花就一刻钟,错过就得等三年。”
“您有种子吗?”
“有。”老姜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我一直留着。本来想着,要是哪天真没人记得自己是谁了,我就把它种下去。”
齐昭接过袋子,感觉里面的东西很轻。
他放进药囊,挨着玉佩放好。
楚绾走过来,站在两人旁边。“我去准备星图。天亮前能算出最佳路径。”
阿蛮趴在门槛上,尾巴轻轻甩着。“你们聊完没?我困了。”
老姜头看了她一眼:“困了就去睡,别在这碍事。”
“我不睡。”阿蛮翻身坐起,“万一你们偷偷走,我可不饶你们。”
齐昭笑了下,起身走到炉边关火。药罐还在冒气,他倒了一碗递给老姜头。
“喝完再睡会儿。”他说。
老姜头接过碗,吹了口气。“你还记得我爱喝浓一点?”
“您每次都说淡了没劲。”
“小子记性倒是好。”
“不好不行。”齐昭说,“您教的每一味药,我都得记住。万一哪天您不在了,还得有人接着熬。”
老姜头喝了一口,没说话。
楚绾站在窗前,手指在桌面上画着星轨的痕迹。阿蛮蜷在门槛,眼皮打架但硬撑着。
齐昭坐在炉火旁,手里捏着药囊。
他知道,这一趟非去不可。
不只是为了线索,也不只是为了对抗归一心。
而是因为,二十年前那个夜晚,有个老人用一把温暖的剑,照亮了一个快要死去的村子。
而现在,轮到他们了。
老姜头放下碗,忽然说:“东南三日脚程,过了断碑林就是山口。那里风大,白天也冷。”
齐昭点头。
“带上厚衣。”老姜头说,“还有,别碰地上的雾。那不是水汽,是没散干净的记忆残渣。”
“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