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镇旧兵难管,地方又时有饥民役犯,再加上偶有民变招安,此三者也,皆为太平时日的乱象之源,于是耗以钱粮,将其收编整为厢军,此举之长远又岂不是要靠着钱财充足乎?”
“的确算是……”
秦刚说的这些都是大家都能知道的事实,但是此时被他引用以及描述的角度,却是他们平时从未想到过的,的确是让黄裳与宗泽突然有点无话可说。
“在下的确从商多年,习惯了从一个商人的眼光来看问题。以在下陋见,京东东路眼下所有的问题都只集中于一点:缺钱。”秦刚趁热打铁,“因为缺钱,官府遇上灾年无力赈济,便就生出了各种的民乱民变;因为缺钱,官兵时时缺粮欠饷,将士疏于训练,用时便就难以平定四方;还是因为缺钱,纵使帅守如今招安了这么些过去的贼匪人,心里依旧还是忐忑不安,一直担心着接下来他们能否听话安定,是否?”
“……林将军,似乎,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黄裳此时已经被秦刚的这一套理论完全忽悠进去了,他原本就是一个头脑简单的文官,又被京东东路的糜烂局面烦扰至今,此时竟然开始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所讲的东西无比地期待了起来。
“做我们海商的,多信‘富贵险中求’之理,京东缙绅多保守,重农耕,所以海港条件虽为北方各路最好,但海贸却一直无法兴起。这次路内民变纷起,恰恰说明了官府缺钱、缙绅缺钱、民众更缺钱。在下以为,正是可以大开海贸,一举解决各方面临的所有困境的最佳时机!”
“最佳时机?”黄裳虽然开始相信这个年轻人,却一时还未明白。
“正是!帅守已经看到,之前为解决京东东路秋赋的粮食,便就是在下的商行从南洋采购而来,而漕司付出的代价,不过只是卖不上价钱的一些丝绸与瓷器。如此一来,这次的秋赋征收,帅守与都漕没有像往年那样,一味对百姓强征,这便就赢得了民心,稳住了今年的整体局面。可是,接下来的明年将怎么办?”
是啊,今年以维护稳定为主,明年朝廷未必能同意减半,毕竟京东一向是税赋大路。
“再看如今收编的保乡军,他们的战斗力明显强于官兵,又都是原来的军官带领,整编驻守的又是原来的地方,这根本就是那些缙绅的自有力量,帅守现在一定在想,要是为他们支付足额的军饷呢,心有不甘,但若不及时给付呢,又怕他们再次生乱,对不对?”
秦刚的这句话正是说中了黄裳的真实想法,此时的他不顾面子,立即起身拱手道:“愿听林将军指教。”
“许以这些缙绅以海贸权,交换他们自己来供养地方厢军(即原来的保乡军)!”京东东路与南方几路不同,海贸受官府制约甚至是压制,这也是之前的缙绅不愿去尝试海贸的一个重要原因,秦刚继续鼓动道,“帅守眼下可借此良机,甩掉了供养厢军这一沉重包袱,而缙绅们通过海贸实际可以赚得自己的收益,心甘情愿地供养地方军队,这样的军队因为足粮足饷,关键时候便可拉出来起到作用,岂不是一举三得的好事?!”
黄裳感觉十分心动。
“从现在到明年夏收,至少还有半年时间,灾年不会影响生产,只要海贸能够持续进行,京东东路的百姓就可以生产各种商品换取平抑下来的粮食,腹饱则民安,帅守必成百姓心目中的救星!”看到黄裳的眼睛开始有点发亮,秦刚继续加码,“而且,海贸兴起,海税也必然随之增涨,各地官府的收入便能大幅上升,乱后的城防修缮、地方安定等等疑难杂症,皆可迎刃而解……”
“林将军倒真是精于计算,恐怕在此也会大获其利吧?”宗泽却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发问,却也正是黄裳心底最后的疑虑。
“自然,在下本就是个海商!自古商人无利不起早嘛!”秦刚却是面不改色地回道。
“哈哈哈!林老弟说的也是,却是个性情中人,做事爽快,说话更爽快!”黄裳不由地哑然失笑道,对于秦刚也开始改口称为兄弟,“今日本帅为迎接老弟,也备了薄酒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