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无天下为公之心,地方尽累累营私之徒!以天下之大,幅员万里,必有南北价差、东西货异之事。陶朱公曰:‘知斗则修备,时用则知物’,此为国君之责任也。所以王荆公颁《市易法》,约束商贾之行为,规划售卖之时机,以图平抑市场物价、互通百姓物资有无;然后各地物产各异,运输不易,凡涉及赋税缴纳,为简化手续,理顺流程,又有《增价折纳法》,可增税收、降开支、促流通。此类立法本意,皆是用心设计,立意长远。然而,朝廷之无信牟利,上行不端则下效不轨,市易成贪腐之法、折纳为坑民手段。便看两浙、福建以及两广这些海商聚集之地,哪一地不是地方官员贪得无厌,吞其大部得利?海商或于本地苟延残喘、或于海外出走隐匿,终不为天下所知。所以最终,还就是简单粗暴地征收海税的市舶司,看起来是最为清廉与务实了!”
一句话,海贸虽好,但是却因为皇帝的贪婪与自私,把它视为自己私人的新增钱匣子,从它那里可以攫取大量的海税,然后从蔡京到地方各路州官,也把海商看成是比市商、农民更可容易宰割的牛羊,大家只想着各自闷头发财的事情。
“上行不义,下效不仁!确是如此!”李格非感慨着问道,“不知徐之在流求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流求因远悬海外,无天子决断,便从县州邦三级,各推选乡绅代表为议员,组成议会,讨论决策大事,官衙执行决议。因为议员来自民众,故少有害民祸民之策出台。”秦刚讲得比较简洁。
“议会?便如这里的保乡会?”李格非的脑子动得非常快,但是立刻思索道,“你说因为流求没有皇权,所以便以这议会代之,倒也无妨。但是来到这京东东路,乃我大宋天下治下,所以这保乡会,只可能会在民变叛乱之时才能出现。”
“是的,最先参与的地方缙绅是被逼无奈之下,才选择参加保乡会。但是正因为参加了后,才会发现,自己的利益只有自己才能保护,单纯的忍让只会等来官府变本加厉的欺压。有了保乡会的交流,则更可以发现,通过合作,大家可以拧成一股官府不敢忽视的力量,这样的力量足够支撑我们做一些之前做不了的事情,更可以保护一些过去无法保护到的利益。所以,在招安后,明面上的保乡会取消了,但是实际上每个地方的缙绅们,加上大家或多或少都在头顶上有一些官职,都应该明白,接下来应该怎么去做!”
李格非听到这里,才算是被这个女婿彻底折服。
其实古往今来,并非没有聪明的官员不知道中央与地方的矛盾、还有眼前与长远的博弈等等问题,但是对于绝大多数的官员来说,这些事情的本质在于高层人员的设计,而他们只需要选择站队即可。
今天的蔡京,为赵佶描绘了一幅“丰亨豫大”的所谓千古盛世之景,本质就是要让百姓缴纳更多的赋税,为皇帝聚敛更多的财富、然后构造出一个天下安乐、繁荣昌盛的大国气度。只要皇帝能够接受了这个建议,那么他以及自己的党羽便可以在这一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肆意贪污、尽情捞钱。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百姓人多但没有足够的力量,缙绅有能力但是缺乏起事的根本动力,从而一直处于被压迫被欺凌的底层而无能为力。但是这一次,秦刚却通过他的手腕与外部的商业资源推动改变了这里。而且他所选择的京东东路,也正好逢上了天时、地利、人和的诸多有利条件。
“爹爹,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在徐之这里呢?娘亲着人找了您好久,幸好我想着来这里看一下……”李清照不知什么时候急急地过来。
“哦,好好,我这就过去!”李格非笑呵呵地站起身,指着面前已经点数完毕的棋局,对秦刚说,“这回输得不多,就三四目,下回再来!”
李格非走后,李清照才对秦刚说道:“秦郎,湛哥从京城派了人来,说是给我送了新买的碑帖拓片,但是说非得看到交接的密钥之后才肯拿出来!”
听着李清照似乎有点小小的不悦,秦刚便笑道:“哈哈,既是需要密钥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