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堂子的,这是最基本的礼数。
就算是冤亲债主,来讨债的,只要人家大仙儿让事主进门,那他们就应该掂量掂量,自己这债讨的应不应该了。
这么说吧,你跟别人起了纠纷,别人把你告了,到法院门口,你怎么着都得板板整整的,按规矩办事吧?你不能进法院跟上自己家炕头似的,叼着小烟儿,喝着小酒,还盘腿儿坐人家法官桌子上吧?不合适!
你瞅瞅这玩意儿,你瞅他刚才那出,都要把你这香堂当自己家了。虽然香堂不至于像地府那样,属于最正规庄严的司法机关,但是人家也是拿文书办事,天庭地府都有人家档案的正规单位,她跑到你这里来耀武扬威,你不干他说的过去吗?你把你家老仙儿的面子往哪搁?”
赵程程说这话的功夫,突然觉得头皮一凉,抬眼望去,只见堂子上一个老头儿模样的仙家正眯着眼睛,精明算计且带着些猥琐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要笑不笑的咧着嘴,还发出嘎嘎嘎的可怕声音。
她摸摸自己的脸,没发现沾了什么不好的东西,遂不可置信的问高窈窈:“我说错啥了?他为啥嘲笑我?”
:“没有的事!”高窈窈大手一挥,信口胡诌道:“我们高家香堂的大仙怎么会嘲笑客人呢?”
:“我信你个鬼!”赵程程一指头戳到了高窈窈的腰子上,一个劲的用下巴指那个仍在嘲笑自己的老头,示意她回头看:“你瞅他……你瞅他那出!他还搁那笑话我呢!”
高窈窈眉头一皱,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堂子,愣了一秒后,转过头来强行否认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家狐师傅笑的多慈祥啊,怎么会嘲讽你嘞?”
:“慈祥你二大爷,他明明就是在嘲讽我!”说着,赵程程一把扯过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的年轻人,手指在他眼前一抹,示意他看香堂里那个老头:“你看他慈祥吗?”
男人的父亲听赵程程跟高窈窈聊天的时候,脸就已经黑犹如锅底了,见她薅自家儿子的衣领,顿时绷不住了,怒吼着拍案而起:“你们到底在搞什么?一群人在这里装神弄鬼,骗人很好玩吗?你们都是这样骗人家钱的吗?你们当大家都是傻瓜吗?你……”
他话才说到一半,便也被赵程程一把拽过来,同样伸手往他眼前虚虚一抹,打开了阴眼:“正好,你也给我瞅瞅,你看他这是慈祥吗?”
大叔:“……”
这大叔沉默了半晌,他儿子却已经快要被吓尿了,颤颤巍巍的点头道:“慈……慈祥……吧?”
那胡家大仙闻言笑的更吓人了,活像是下一秒就要掏出菜刀噶人腰子了一样,吓得年轻人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瞟了,哆哆嗦嗦的低着头,嘴唇却跟练b-box一样,一刻不停的颤抖。
赵程程见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在对方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骂道:“拍你妹的马屁,能不能说实话,他们又不打你,再说不是还有我呢么,好好说话,不然我可是会打你的。”
年轻人想到刚才她在自己眼前抹的那一下子,权衡了一下,最终决定尊重自己的良心,一咬牙,一跺脚,诚实的答道:“好吧,我作证,那位大仙就是在嘲讽!而且非常……呃……就是,那个……”
他不敢说吓人,但赵程程明白,因为那胡大仙已经大大的咧开嘴巴,嘎嘎的声音连续不断,达到了看一眼就能治疗小儿夜啼的地步。
高窈窈一张小脸都黑透了,愤愤不平的争辩道:“才不是嘞!你看,你再好好看看,你再看两眼,就觉得他慈祥了。
我们胡师傅性格很好,很温柔的,他笑的多温柔啊,你们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胡师傅是因为喜欢你们,才对你们笑的,他平时对我最好了啦。”
年轻人定睛一看,浑身一个哆嗦,缩到了赵程程身后,不敢吭声了,一直躲在墙角,林墨身后阴影里装孙子的阮冰冰却突然求生欲归零,探头探脑的插嘴道:“哪里温柔了?很嘲讽,很阴森啊,你不要拍马屁好不好,为什么不能讲真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