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朱煜昌在D省的使命,即将画上句号。
“孙副主任那边,材料都准备齐全了?”郑开叶问道。
“万事俱备。”朱煜昌自信地点点头,“所有的数据、报告、审计痕迹,都经得起最严格的检验,技术指标、产能、良品率,都超额完成任务,这次,不怕他查,就怕他不来查。”经过近一年的“磨砺”,朱煜昌对应对孙连成的检查已经驾轻就熟,甚至隐隐有了一种“棋逢对手”后的坦然。
郑开叶笑了笑:“那就好,我相信,事实和数据会说话。”
两人沉默了片刻,沿着参观走廊慢慢走着,脚下,是关系国家战略的现代化生产线;窗外,是冬日略显萧瑟但规划整齐的园区。
“开叶,”朱煜昌忽然开口,语气变得有些不同,少了些往日的锋芒,多了些坦诚与感慨,“等这边事了,我就该回部里报到了。”
“嗯。”郑开叶应了一声,等待着他的下文,他知道,朱煜昌此刻想说的,绝不仅仅是告别。
“这一年……在D省,特别是在这个项目上,跟你搭档,虽然没少吵架拍桌子,但说实话,是我职业生涯里,收获最大、感触最深的一段经历。”朱煜昌的目光有些悠远,“以前在部里,更多的是宏观规划、资源调配,看的是全国一盘棋,但总觉得隔着一层,不够真切,到了这里,才真正体会到,把一张蓝图从纸上落到地上,有多么不容易,需要协调多少矛盾,需要克服多少意想不到的困难。”
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我爸以前老说我太顺了,缺了接地气的磨练,我还不服气,现在想想,老爷子看得真准,没有在一线摸爬滚打过,没有像你一样主政一方、处理过千头万绪的复杂局面,很多决策确实容易想当然,缺乏那种……那种对现实的深刻体感和分寸感。”
郑开叶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他能感觉到,朱煜昌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
“看着你把济州治理得井井有条,又在省里分管工信,方方面面都能照顾到,还能抽出时间跑到最基层去暗访……”朱煜昌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钦佩,“我就在想,我是不是也该换个赛道,真正沉下去练一练了?老是待在部委机关,眼界是有了,但根基总感觉有点虚浮。”
郑开叶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朱煜昌停下脚步,目光坚定地看着郑开叶:“我跟我家老爷子,还有部里领导,都初步谈过了,等这个项目交接完,回部里述完职,我想到地方上去工作,不是挂职,是实打实的任职,最好能像你一样,主持一个地方的工作,哪怕是条件艰苦一点的地方也行。”
他从政以来,一路顺风顺水,凭借出色的能力和深厚的背景,年纪轻轻就已位居工信部副部长的高位,但正如他父亲和郑开叶所看到的,他的经历多集中于宏观管理和专项领域,缺乏主政一方的全面锻炼,而到了他这个级别和年龄,如果想要在未来走得更远,这一步“沉下去”的经历,几乎是不可或缺的,到地方任职,通常也会高配省委常委。
郑开叶瞬间明白了朱煜昌的意图和决心,这是要下去做“地方大员”,而且是主动选择,这需要不小的勇气,意味着离开舒适区和熟悉的领域,去面对未知的挑战和复杂的局面。
“想好了?”郑开叶认真地问。
“想好了。”朱煜昌重重点头,“这一年,跟你学了不少,也更看清了自己缺什么,总觉得,肩膀上还能扛更重的担子,但也得先有能扛得起重担的肩膀不是?去基层摔打摔打,补上这一课,值!”
郑开叶伸出手,用力的握了握朱煜昌的胳膊:“昌哥,你有这个想法,我佩服!这是正道,也是大格局,主政一方,千头万绪,压力巨大,但确实最能锻炼人,也最能实实在在地为老百姓做点事,我支持你!”
“谢谢!”朱煜昌也笑了,那是卸下所有竞争防备后,真诚的笑容,“到时候,说不定还有很多地方要向你这位‘老地方’请教呢。”
“随时欢迎。”郑开叶也笑了,“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