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日程安排中一个时间节点的冲突时,他停下动作,指关节下意识地在桌面上叩击了两下,发出笃笃的轻响,随即点开输入框,指尖悬停在虚拟键盘上方,准备敲下调整指令。
就在这时——
“咳。”
一声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咳嗽,毫无预兆地在寂静的书房门口响起。
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郑开叶沉浸在工作思维中的专注屏障。
他整个人猛地一僵,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悬在屏幕上方的手指触电般缩回,身体条件反射地向后靠回椅背,另一只握着手机的手几乎是狼狈地迅速将屏幕朝下,“啪”地一声反扣在宽大的书桌桌面上,动作快得带起一阵细微的风。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带着一种被窥破秘密的、不合时宜的紧张。他猛地抬头,看向门口。
父亲郑安民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
父亲穿着藏青色的中式棉袄,身形依旧挺拔,只是岁月在眉宇间刻下了更深的沟壑。
他手里端着一个古朴的白瓷盖碗,碗口氤氲着袅袅的热气。
他的目光平静,却像能穿透一切表象,锐利地落在郑开叶脸上,又扫过那只被仓促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最后定格在儿子眉宇间尚未褪尽的疲惫和那来不及掩饰的、被惊扰后的那一丝惶然。
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种无声的责备。
书房里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窗外的风声似乎也小了些。
郑安民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端着那碗热茶,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他走到书桌前,将那只白瓷盖碗轻轻放在郑开叶面前,杯底接触桌面发出极轻微的一声“磕哒”,淡淡的、熟悉的茶香——是父亲珍藏的老普洱——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刚沏的,趁热。”郑安民的声音不高,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和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郑开叶的目光落在眼前那碗深红透亮的茶汤上,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镜片。他喉咙有些发紧,低声应道:“谢谢爸。” 手却没有去碰那茶杯。
郑安民的目光再次扫过那只反扣的手机,然后抬起眼,深深地看向郑开叶,那眼神复杂,有严厉,有关切,更深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开叶,”他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缓慢而清晰,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书房凝滞的空气里,“花都离了你郑开叶七天,塌不了。”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牢牢锁住儿子的眼睛,仿佛要将他从那个无形的、名为“工作”的漩涡里拽出来。
“可孩子离了你,”郑安民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苍凉和警示,“童年,就真过去了,眨眼的事。”
最后五个字,他说得异常缓慢,一字一顿,如同沉重的钟磬,敲在郑开叶的心上。
郑开叶的身体彻底僵住了,他猛地抬眼,对上父亲那双阅尽沧桑、此刻却盛满凝重托付的眼眸。
那眼神像一面冰冷的镜子,瞬间映照出他心底深处那份被工作洪流暂时掩盖的、对家庭巨大的亏欠和惶恐。
安心背对着他玩积木的小小身影,开心埋在奶奶怀里拒绝抬头的模样,还有昨夜门缝下那只陌生而警惕的眼睛……所有画面轰然涌回脑海,无比清晰,带着尖锐的刺痛感。
父亲的话,像一把精准的解剖刀,瞬间剖开了他用以自我麻痹的忙碌外壳,露出了里面那个名为“缺席父亲”的、血淋淋的内核。
花都的宏图伟业、近千万人的福祉固然重如泰山,但眼前这方小小的四合院,那两个正在飞速成长、却对他充满陌生感的小生命,他们短暂而珍贵的童年时光,同样是他无法承受之重。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此刻像一块烧红的烙铁,隔着冰冷的桌面,烫得他掌心发疼。
他下意识地收拢手指,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郑安民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