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克劳斯的世界里,于此刻被撕裂成两半。
上一毫秒,他是掌控一切的猎人,是雪地中最顶尖的“幽灵”。下一毫秒,那截伪装成乌鸦的、锈迹斑斑的排气管,成为了他视网膜上最后的烙印。
没有炮弹划破空气的尖啸。
因为声音,追不上爆炸。
“轰——!!!”
克劳斯脚下三十米外,一片看似平平无奇、覆盖着枯草和烂泥的缓坡,猛地“活”了过来。泥浆与冻土如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一尊被淤泥和苔藓包裹的、狰狞的钢铁炮塔从地底悍然升起。那不是伪装,那是从沼泽的血肉里长出的肿瘤!
122毫米榴弹裹挟着最原始的暴力,几乎是贴着地面,将克劳斯所在的观察点连同一整片枯松林从大地上抹去。灼热的气浪像一只无形的巨手,将他狠狠拍飞出去,撞在一棵桦树上,内脏仿佛瞬间移位。世界在他耳中只剩下一片尖锐的蜂鸣。
他的副手汉斯,连同那台昂贵的蔡司望远镜,已经变成了漫天飞舞的血肉碎末和金属零件。
“鹰巢!幽灵呼叫!我们被伏击!重复!我们才是猎物!”
克劳斯咳出一口混着泥沙的鲜血,用尽全力对着喉震式麦克风嘶吼出警告。他甚至来不及悲伤,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像一条受伤的狼,拖着剧痛的身体,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另一侧的沟壑里。
专业素养在这一刻化为肌肉记忆。他没有逃,而是利用地形,开始反猎杀。
“都给俺出来!给老子把那狗杂种揪出来!”王大彪站在那台刚刚完成“破土一击”的“猛犸”顶上,挥舞着驳壳枪咆哮。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声清脆而致命的枪响。一名刚刚探出半个身子的机枪手,眉心爆出一朵血花,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下去。
7.92毫米毛瑟步枪弹,精准,且冷酷。
“隐蔽!都他娘的给俺趴下!”王大彪怒吼着,自己却成了最显眼的目标。
又一枪,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在他的钢盔上留下一道刺眼的火花。剧痛和羞辱让王大彪的眼睛瞬间血红。
“狗日的!有种跟俺单挑!”
沃尔科夫在指挥车里,通过潜望镜看着这一切,脸色铁青。他的“钟表”彻底乱了。伏击阵地过早暴露,猎物变成了一条最致命的毒蛇,正利用沼泽复杂的地形,逐个点杀他精心布置的“齿轮”。
“不能这样!军长阁下在吸引火力,他会死的!”沃尔科夫冲着林好喊道,“命令他后撤!让步兵上去,用人命去填,也要把那个狙击手的位置找出来!”
林好没有说话,他只是死死盯着地图。地图上,代表德军主力的红色箭头,在收到克劳斯的警告后,已经放弃了进入隘口的预定路线,转而像两支张开的蟹钳,开始进行大范围的侧翼包抄。
“他们没进陷阱!他们在包围我们!”陈博文博士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
沃尔科夫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最完美的计划,因为一个意外,正演变成一场被反包围的屠杀。
“完了……我们成了瓮中之鳖。”
就在指挥部内一片死寂之时,王大彪的咆哮再次通过步话机响起,但这一次,内容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二连三连!所有还能动的坦克!别他娘的在这跟个苍蝇捉迷藏了!跟俺来!”
“军长!去哪?”
“冲出去!干他娘的!”
“军长!指挥部命令我们固守待援!”
“援个屁!等他们把俺们包圆了,一起炖汤喝吗?”王大彪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癫狂,“老子不等了!今天,俺就要让那帮德国佬看看,啥叫他娘的黑风寨的规矩!”
沃尔科夫猛地抬起头,失声道:“不!他要干什么?他会把侧翼完全暴露给敌人!这是自杀!”
然而,已经晚了。
隘口另一端,十几辆“猛犸”坦克咆哮着,不顾一切地从伪装阵地里冲了出来。它们没有组成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