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如同裹尸布,死死缠着每一寸裸露的皮肤。空气里沉淀着浓得化不开的消毒水、血腥和某种脏器腐烂的混合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碴。黄泉市废弃的“仁和医院”如同被遗弃的巨兽残骸,歪斜的墙体上爬满墨绿色的霉斑,破碎的玻璃窗如同空洞的眼窝,凝视着灰白死气弥漫的天空。那道被冥河倒灌撕裂的巨大空间裂口,此刻如同被强行缝合的溃烂伤疤,凝固在铅灰色的天幕上,边缘流淌着干涸的黑色毒痂,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寂。
距离那冰冷的“七日”宣告,已过去整整三天。
医院深处,一处被坍塌天花板半掩的、曾经的手术准备间。角落里,夏树靠着一排锈迹斑斑、早已废弃的氧气钢瓶残骸坐着。他身上的伤口被简单处理过,缠着从医院库房翻出来的、散发着霉味的绷带,血迹在灰白的纱布上洇开大片暗红。胸前那枚引渡印的位置依旧灼痛,如同嵌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经脉深处冰裂般的剧痛。但更深的寒意来自怀里。
楚瑶的身体裹着一件同样沾满灰尘的破旧白大褂,冰冷得像一块刚从冰河里捞出的石头。她双目紧闭,长睫上凝结着细小的灰色冰晶,脸色是毫无生机的惨白,只有鼻翼间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气息拂过夏树的手腕,带来一丝微弱的冰寒触感,证明她还残存着一线生机。然而,那气息每一次拂过,都微弱一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夏树低垂着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她苍白的面孔。三天了。他几乎动用了所有残存的力量,甚至不惜再次强行引动那被污染、濒临崩溃的引渡印,试图驱逐她体内那源自阎罗使抹杀规则的灰白死气。但每一次力量的探入,都如同泥牛入海。那死气如同扎根在她灵魂最深处的冰毒藤蔓,顽固地缠绕着她的生命本源,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引渡印的力量不仅无法拔除,反而像是在为那藤蔓提供养料,刺激得它更加活跃!他能清晰地“看”到,那灰白的死气正沿着她心脉的细微经络,如同蛛网般向上蔓延,距离她眉心那枚引渡印碎片烙印的位置,只差一线!
“操……”夏树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如同困兽般的嘶鸣。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引渡印的剧痛混合着无能为力的狂怒,如同毒火灼烧着五脏六腑。他不能让她死!绝不能!但引渡印……这该死的权柄……竟然成了催命的毒药?!
“咳……咳咳……”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从角落传来。
夏树猛地抬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刮刀扫过去。角落里,啤酒肚老板蜷缩在一张翻倒的手术推车后面,怀里紧紧抱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安雅。他脸上那道凝固的血痕在寒气侵蚀下冻得发乌,嘴唇干裂,每一次咳嗽都带着胸腔深处的杂音。他怀里的小女孩脸色比楚瑶更加惨白,小小的身体在昏迷中无意识地颤抖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水……还有水吗……”老板的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干涩。他浑浊的眼睛扫过夏树,又迅速垂下,不敢与那双冰冷刺骨的眼睛对视。三天前那场血契渡魂的恐怖景象,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海里。眼前这个男人,是疯子,也是他们这群人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夏树没说话,只是从脚边一个同样沾满污垢的搪瓷盆里,舀起半勺浑浊、漂浮着不明杂质的脏水,随手甩了过去。水泼在冰冷的地面,溅起污浊的水花。
老板看着地上的水渍,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去舔舐。他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安雅冰冷的小脸,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助和更深沉的恐惧。七天……还有四天……那冰冷的宣告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般的空间涟漪,毫无征兆地从手术室更深处、那扇被厚重铁锈和凝固血污覆盖的、通往医院地下太平间的金属门方向……荡漾开来!
涟漪掠过之处,空气并未被冻结,反而……产生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如同老旧电影胶片被强光照射后开始缓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