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张黄纸符飘在半空,符上的 "讨封" 二字被血浸透,慢慢变成 "血债" 两个字。
窗外传来老槐树的摇晃声,像是有人在树上跳。王大胆抱着护生,看着那半张黄纸符慢慢落在炕席上,跟他下午塞进去的那半张合在了一起,拼成个完整的狐狸形状,红绳在符中间绕了个结,正好把 "陈" 字圈在里头。
护生突然不笑了,小手指着门口,咿咿呀呀地喊:"爷...... 爷......"
王大胆的后脖颈子更凉了。护生从出生就没见过爷爷,他爹死得早,这 "爷" 字是喊谁?他握紧猎刀,慢慢转头,看见门口的门槛上,落着几片新鲜的黄皮子毛,毛根上沾着的红土,跟去年陈老栓从西南带回来的红土一个色。
他突然明白,这不是普通的讨封。这黄皮子是冲陈家来的,他王大胆,不过是被卷进来的倒霉蛋。后背的伤口还在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烙了个印,王大胆低头,看见血珠在衣服上晕开,正好是个小小的爪印,跟窗纸上的一模一样。
老槐树上的响动越来越大,像是有无数只黄皮子在上面跑。王大胆抱着护生,看着炕上那完整的黄纸符,突然想起陈十三说过,他爹陈老栓二十年前在东北山坳待过,回来的时候后背就带着个黄皮子爪印的疤,当时还说是什么 "护道的印记"。
"完了。" 王大胆瘫坐在炕沿上,猎刀 "当啷" 掉在地上,"这债,怕是躲不过去了。"
炕席上的黄纸符突然自己烧起来,没化成灰,反倒在青砖地上印出个地图,指着东北山坳的方向,旁边用朱砂画了个小小的祭坛,坛上插着五根柱子,像极了去年陈十三在河神庙摆的 "五仙坛"。
护生又开始哭,这次哭得撕心裂肺,小手使劲抓着王大胆的胳膊,像是怕被什么东西抢走。王大胆抬头,看见窗纸上的爪印又多了几个,层层叠叠的,从窗口一直延伸到门口,像是有无数只黄皮子,正从老槐树上下来,往屋里走。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那黄皮子的讨封,绝不会就这么算了。而这一切,都跟陈老栓有关,跟那个他只在屠房远远见过几面的沉默男人,有着解不开的联系。
老槐树的枝子突然 "咔嚓" 断了根,砸在院墙上,惊起片哗啦啦的响动。王大胆抱紧护身,看着门口那些越来越近的爪印,突然抓起地上的猎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 天亮就去找陈十三,这事,只有陈家的人能解。
可他没看见,护士手腕上那截红绳,正慢慢渗进皮肤里,留下个淡淡的 "陈" 字,像个胎记。而炕席底下,那只被他剥皮的黄皮子的骨头,不知何时少了块指骨,地上的血迹,正顺着砖缝往地下流,在地基深处,慢慢汇成个更大的爪印。
夜还很长,落马坡的老槐树上,黄皮子的叫声此起彼伏,像在哭,又像在笑,把整个村子都裹进了这突如其来的诡异里。王大胆握紧猎刀,盯着门口,他知道,今晚注定无眠,而这场因他而起的血债,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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