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毛。他第一次发现,父亲的灰布衫上,竟也有几根同样的金毛,混在洗得发白的布纹里。
"你早就知道五仙的事,对不对?" 十三后退半步,"李半仙的死、十年前的纸人、还有这些尸体,都是你用替劫术搞出来的!"
陈老栓的刀 "当啷" 落地,溅起的泥点打在尸体胸口,朱砂点突然全部亮起。他跪在泥泞里,任由雨水冲刷着鬓角的白发:"十三年前,你娘咽气前说,你的雷劫是封神劫,可爹怕啊... 怕你像她一样被雷劈得连骨头都不剩,就偷了茅山的分劫术,用五仙血、用自己的血,把你的劫数一拖再拖..."
十三望着父亲腕上蔓延至心口的红痕,突然想起青岚坟前的青铜碎片,想起断剑剑鞘内侧的刻字。原来从出生起,父亲就用自己的命在和阴司周旋,用五仙的血、用替劫纸人、用每夜擦拭的断剑,为他在劫数里劈开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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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五仙死了,阴司就用尸体来讨债。" 九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哥哥,你以为分劫术是救命符,其实是催命符。这些尸体胸口的 ' 陈' 字,分明是阴司在警告,下一劫,要应在你陈家血脉上了。"
更漏声在雨声里格外清晰。十三站在青岚坟前,看着父亲跪在墓碑前的背影。陈老栓的灰布衫已被雨水浸透,像片贴在坟土上的枯叶,手里捧着的黑陶罐正在渗水,血水混着雨水,在墓碑前积成个雷形水洼。
"青岚,当年若不让你替他挡劫,你是不是就不会死..." 父亲的哭声混着雷声,"我以为分劫术能护他长大,可现在劫数来了,连五仙都填不了坑,阴司要拿他的血、拿我的血,去喂那天煞碗啊..."
十三摸了摸眉心的胎记,猪血已经被雨水冲净,胎记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红。他看见父亲腕上的红痕正在随着哭声变淡,像被雨水冲淡的墨迹,而坟头岭方向,十九道黑烟正腾向天际,每道烟里都有个模糊的人影,举着刻有 "陈" 字的陶碗。
"爹,起来吧。" 十三扶起父亲,触到他腰间的断剑,剑鞘上的 "茅山" 二字在雷光中明明灭灭,"九叔说,雷劫宿主的血能破阴阵,明日我去河神庙,用自己的血祭阵..."
"不行!" 陈老栓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你娘当年就是用自己的血护着你,现在爹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你走她的老路..."
他的话被河神庙方向的钟声打断。三更天的钟声本应浑厚,此刻却像破了洞的铜锣,带着说不出的尖厉。十三望向河神庙,看见庙顶的雷文突然全部亮起,在雨幕中组成个巨大的 "劫" 字,而中央的天煞位,正缺着个碗口大的空洞。
是夜,十三躺在炕上,听着父亲在柴房翻找陶罐的声响。怀里的青铜碎片发烫,镜中映出河神庙的水面,十八盏引魂灯正在熄灭,唯有中央的天煞位,正慢慢浮现出他的倒影,眉心的胎记像盏灯,照亮了水面下的青铜镜碎片 —— 和他怀里的碎片一模一样。
更楼声渐远时,十三听见窗外传来狗吠。不是坟头岭的野狗,而是村口老槐树方向,传来的幼犬呜咽。他摸黑起身,看见父亲的布鞋摆在门槛上,鞋尖指向河神庙,而他腰间的断剑,不知何时已经挂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十三,记住。" 九叔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天煞劫要见至亲血,但至亲血也能破劫。你爹当年分劫,其实是把自己变成了你的劫数容器,现在容器要碎了,你得接住自己的劫。"
十三摸了摸断剑的剑柄,上面还带着父亲的体温。他望向西北方的山峦,那里的云层正在聚集十九道雷光,像极了十八年前那个雷雨夜。而他知道,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雨幕时,河神庙的水鬼、坟头岭的尸体、还有父亲腕上的红痕,都会成为他踏上劫数之路的印记。
暴雨在黎明前悄然停歇。十三站在青岚坟前,看见父亲正在用猪血在墓碑上画符,每笔都带着说不出的颤抖。他突然明白,那些无面尸胸口的 "陈" 字,不是阴司的警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