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不要打我。”
封王城附近一个山村里，泥潭中，三名七八岁的孩子正在殴打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
男孩蹲在地上，蜷缩身体，双手捂住脑袋，大声求饶。
“你就是我们的玩具，不准哭，老老实实挨打！”
“二狗子真丑，五岁了，瘦不拉几，比我家大黄还瘦！”
“你妈妈跟野男人跑了，不要你了，你就是一个杂种！”
这些孩子口无遮掩，打人狠，骂人更狠。
浑身沾满泥土的男孩哭泣着，脸上和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鼻血与泥浆混在一起，淡淡血腥味充斥口腔。
“我不是杂种，我不是！”
男孩大声反驳，这或许是最后勇气，却换来一顿没轻没重的毒打。
落日的余晖倾洒大地。
三个孩子，不，三个霸凌者玩过后才离开。
我叫二狗子，我就是那么懦弱，被一群人打，根本不敢还手。
我从泥潭里爬出来，身体很重，低下头，委屈的泪水说来就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欺负我？”
没谁给我答案，似乎欺负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我一步一个泥巴脚印，走了好一会才回到家，一间破旧的木屋。
趁着爸爸还没有回来，我脱下脏兮兮的衣服，光屁股跑去河边。
河水并不清澈，我蹲坐在河边，洗着衣服。
洗着洗着，我手头动作一顿，通过河水看见自已的倒影，看见红肿的脸颊，一瞬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掉落。
不知过了多久，我努力，很努力地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嗓音呜咽地自我安慰：
“没事的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又不是第一次被打……”
“他们不喜欢我，但爸爸喜欢我，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哭，二狗子，不要哭……”
五岁的我，其实不太理解，野男人是什么意思？
妈妈一年前还在家里，为什么要跟野男人跑掉？
我问过爸爸，然而……爸爸只是温和的告诉我：妈妈有了一个更幸福的家。
仅此而已。
……
夜幕低垂，我蹲在家门口，双手拄着下巴，等待爸爸回家。
他是一名老师，什么都教，比如“文字”、“绘画”、“音乐”等。
但村里的人，吃饱都成问题，更不要提读书，也就三五个家庭还算不错的，愿意送孩子去写一写识字。
这导致爸爸收入不高，勉强养家糊口，一个月能吃上一次肉。
为什么我叫二狗子呢，爷爷说“贱名”好养活，可爷爷三年前死了。
晚上不知几点，一名样貌朴实无华的中年男子走向木屋，愣住。
中年男子眼底自责，缓缓蹲下身，轻抚儿子额头，望着脸上的淤青问道，“他们又欺负你？”
我咬着牙，本来收拾好的情绪，一下子绷不住，“爸爸，我是不是很懦弱？你明明告诉过我，谁欺负我，就打回来，按住一个，往死里打……这样他们就会害怕，就不敢欺负我……可他们打我的时候，我好害怕，不敢还手。”
中年男子也坐在门口，怀里一本破破烂烂的书，耐心教导，“爸爸不可能时刻保护你……人生第一堂课，你应该学会勇敢。”
那一夜，爸爸与我聊了许多。
事实上，我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大道理，因为难学和听不懂。
日子一天天过去。
为了不被挨揍，我学会了奔跑，一直跑一直跑，谁也追不上我。
我九岁那年，爸爸死了，莫名其妙的死了，他明明四十岁不到。
那个夏天，我在家门口挖了两天，挖出一个浅坑，将爸爸安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