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等适应了光线,才发现我们竟站在方才那座古城的中心祭台旁。方才塌陷的地面不知何时复原,只是祭台四周的石壁上,原本模糊的刻痕此刻竟像被注入了生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新的壁画,层层叠叠覆盖了旧痕。
我凑近细看,最外层的壁画里,吐谷浑天可汗身着王袍,站在一座燃烧的宫殿前,手里举着的正是我们在石室见过的青铜盒子——幽冥之钥。他身后跟着的侍从们面带惶恐,而宫殿的废墟里,隐约有个被黑雾缠绕的身影,那身影的轮廓与西王母壁画里的幽冥王重合,正朝着天可汗伸出手,黑雾顺着指尖漫到天可汗的袍角,像活物般蠕动。
“这……天可汗竟真的和幽冥王有牵扯?”母亲的声音发颤,指着壁画下方的刻字,“这里写着‘天可汗以族中三百年气运为祭,换幽冥王一缕残魂相助’。”
唐雅思指尖抚过壁画边缘,那里的刻痕更深:“你看这里,天可汗脚下的土地裂开缝隙,无数族人的魂魄从地里升起,被黑雾吸走——他是在用族人的魂魄喂养幽冥王的残魂,想借力量颠覆西域各族。”
我转向另一侧石壁,新浮现的壁画里,西王母的玉杖正对着天可汗,杖尖的金光将黑雾逼退三尺。天可汗跪在地上,手里的幽冥之钥掉在脚边,脸上是混杂着痛苦与不甘的神情。壁画旁的吐谷浑文扭曲如哭号:“西王母破契而来,废天可汗王印,以昆仑冰髓重封幽冥残魂,命吐谷浑余族世代看守,若有违者,魂飞魄散。”
“原来如此……”柯灵玲盯着壁画里天可汗狰狞的侧脸,“难怪陵墓里的镜魂阵是‘筛选’而非杀招,恐怕是西王母留下的后手,既要防外人夺走幽冥之钥,也要防吐谷浑后人重蹈覆辙。”
话音刚落,壁画突然剧烈震颤,石屑簌簌往下掉。我低头看向脚下,祭台的石板正顺着纹路裂开,露出下方更深的密室。密室里没有光线,却能看到一层叠一层的陶罐,罐口封着的红布早已褪色,隐约有黑色的雾气从缝隙里渗出。
“这些是……”母亲刚要伸手去碰最近的陶罐,就被唐雅思拽住。“别碰!壁画里提过‘残魂封于陶瓮,以天可汗血为引’,这些罐子里装的,恐怕就是当年被献祭的族人魂魄,还有幽冥王的残魂碎片。”
就在这时,最中间的陶罐突然“啪”地裂开,黑雾喷涌而出,在半空凝聚成一个模糊的影子。那影子没有五官,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视线”落在我怀里的青铜盒子上,紧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古城里回荡:“又过了三百年了……终于有人把钥匙带出来了……”
声音里带着令人牙酸的渴望,祭台四周的壁画突然发出红光,壁画里的天可汗、西王母、幽冥王的身影竟开始移动——天可汗的手重新握住幽冥之钥,西王母的玉杖金光暴涨,幽冥王的黑雾则顺着壁画的纹路漫出来,朝着我们脚下的石板蔓延。
“它想借着壁画里的印记脱困!”唐雅思突然大喊,从背包里掏出一张黄符,蘸着自己指尖挤出的血画了个符号,猛地贴在最近的壁画上。符纸燃烧的瞬间,红光骤减,黑雾的蔓延也迟滞了几分。
我低头看向怀里的青铜盒子,盒身正在发烫,仿佛里面的幽冥之钥正呼应着黑雾的召唤。突然想起石室古籍上的话,脱口道:“西王母用昆仑冰髓封过它,昆仑秘钥或许能压制它!”
说着便将昆仑秘钥从怀里摸出,秘钥接触到空气的刹那,发出一道清越的嗡鸣,蓝光顺着钥匙的纹路流转,照在黑雾凝聚的影子上。那影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竟像被冻伤般缩回陶罐,裂开的罐口也开始自行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