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荡的双手,那丝希冀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了一下,一丝不祥的阴霾悄然爬上心头。
林济生却哪里还有脸面踏进这门槛?只能有气无力地倚着斑驳的门框,声音沙哑干涩:“唉…张嫂子,事到如今,老朽…老朽已无颜面再登贵宅了…”
“林老您这是说的哪里话!”
张云芝急忙道,声音里带着惶急与恳切,“您可是救了我儿一命的活菩萨啊!
我们这破落小院,报恩无门,怎敢对恩人有半点怠慢?快请进来!”
她强压下心头的不安,仍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林济生痛苦地闭上眼,终是迈步进屋。
他不敢看张云芝殷切的眼睛,只能低着头,用尽全身力气,将瞿精明如何威逼利诱,要他用药毒死付安生以掩盖其子罪行、保全瞿家所谓“清誉”
的歹毒图谋,一字一句,血淋淋地剖开在张云芝面前。
“为什么?!”
张云芝听完,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积蓄已久的悲愤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爆,“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歹毒心肠之人!
我儿安生,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他侥幸没死,成了活口证,便要遭这灭顶之灾?”
她凄厉的哭喊声在狭小的屋内回荡,字字泣血,“他瞿家在这藏仙谷仗着京里有个当官的远亲瞿亶,横行霸道,鱼肉乡里!
明明是自家门风败坏,子弟如同豺狼,却要怪私塾先生教不好!
街坊邻里畏其权势,只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如今竟要生生夺人性命!
这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正当屋内愁云惨雾,一筹莫展之际,一阵急促却带着几分书卷气的敲门声打破了死寂:
“晚生余田,拜见付伯母!
还请开门!”
张云芝兀自沉浸在巨大的悲恸中,对这声音置若罔闻。
林济生却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精神猛地一振,快步上前拉开了门扉。
“咦?林老?您也在?”
门外站着的青衫书生余田,见到林济生,脸上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林济生不及寒暄,一把将余田拉进屋内,迅关紧门,压低声音,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瞿精明的毒计和盘托出。
余田听罢,充满稚气的脸庞也因愤怒而涨红,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土柱上,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瞿精明!
这老匹夫莫非是打小以蛇蝎毒虫为食长大的不成?事情竟然做得这么绝!”
胸中怒火翻腾,几乎要破腔而出。
余田强压着翻腾的怒火,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沉声道:“这藏仙谷,已是龙潭虎穴,片刻也待不得了!
必须走!
立刻就走!”
这时,一旁恸哭了许久的张云芝抬起泪痕斑驳的脸,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绝望:“走?我们一家世代土里刨食,在这谷外举目无亲,家中…家中更是连几两像样的盘缠都凑不出…这茫茫天地,何处…何处是我等草芥之民的容身之所啊!”
这逃亡之路,在她看来,与绝路无异。
“伯母莫慌!”
余田语气斩钉截铁,“我有一位堂兄,虽只年长我六岁,只是弱冠之年,却心智过人,颇有才干,如今在金桂城经营着一家不小的客栈!
我自小便常伴其左右,情谊深厚,胜似亲手足!
伯母可携安生兄弟前往投奔!”
他边说边解下腰间一枚看似寻常却温润的玉佩,“此乃堂兄当年赠我之信物。
我会即刻拟书一封,伯母到时只需将此玉佩交予他,言明安生乃我生死至交,他必会妥善安置,护你们周全!”
张云芝闻言,如同在无边黑暗中骤然窥见一线天光,她猛地扑上前,紧紧抓住余田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声音因激动而剧烈颤抖:“当…当真?!
余小哥,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