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溪流的冰冷并未洗去所有痕迹。
凯恩最后打入艾拉肩部的追踪冰棘虽被月光苔净化液中和,但残留的死灵寒霜能量如同跗骨之蛆,与艾拉体内本就躁动的蚀铁真菌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菌丝在银灰色的金属骨骼上蔓延出冰裂纹路,每一次搏动都释放出刺骨的寒意,侵蚀着她的神经。
凯特的右臂同样不好过,强行爆发噬血藤对抗凯恩,又浸泡在蕴含惰性生命粒子的溪水中,暗金纹路深处传来阵阵空虚的灼痛,月光苔的净化光辉似乎也难以完全抚平那份源自本源的饥渴。
“必须…离开河边…”艾拉的声音断断续续,机械义眼扫描着周围弥漫的灰白雾气,
“凯恩的冰棘…残留能量…像灯塔…会引来…苍白林地的‘清道夫’…”
凯特明白她的意思。
苍白林地内那些游荡在迷雾中、被死灵能量扭曲的怪物,对任何异常和新鲜的能量波动都极度敏感。
他背起几乎虚脱的艾拉,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覆盖着厚厚亡灵苔的林地深处。
脚下松软的腐殖层吸走了脚步声,灰白色的巨大古木如同沉默的墓碑,扭曲的枝干在铅灰色天穹下伸展,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
接下来的日子,是无声的跋涉与残酷的生存考验。
雾气中总有不怀好意的目光。
没有实体的怨灵如同冰冷的潮气缠绕,试图钻入精神缝隙,诱发绝望的幻象。
凯特不得不持续激活月光苔护符,微弱的银辉在浓重的死灵环境中艰难地撑开一小片精神净土。
本源之种疯狂运转,解析着怨灵的能量波动,引导凯特用噬血藤的生命血气反向冲击,如同黑暗中挥舞的火把,短暂驱散阴寒。
艾拉的机械义眼则如同精准的雷达,提前预警着雾气中凝聚的、更危险的灵体聚合体,指引凯特绕行。
一些被死灵能量彻底侵蚀的苍白古木活化成了恐怖的“哀嚎树人”。
它们移动缓慢,根系却能在腐殖层下无声蔓延,突然暴起缠绕猎物,树干上裂开的空洞发出吸食灵魂的呜咽。
一次遭遇中,凯特被坚韧的根须缠住脚踝拖向树干,艾拉不顾左臂剧痛,蚀铁真菌在死灵能量刺激下爆发出更强的金属腐蚀力,合金腕刃带着灰败的金属光泽狠狠斩断根须,代价是菌丝又向上侵蚀了一寸。
苍白林地浓郁的死灵能量对蚀铁真菌既是剧毒也是催化剂。
为了对抗“毒害”,菌丝变得异常活跃和贪婪,疯狂榨取艾拉残存的生命力,并向她的脊椎和大脑侵蚀。
凯特每日提供的次级生命精华浓缩液如同杯水车薪。
艾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机械义眼的光芒时明时暗,左肩至左胸的金属部件爬满了蛛网般的灰白冰裂纹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嘶声。
凯特右臂的噬血藤也因缺乏高质量生命能量补充而躁动不安,月光苔的压制效果在减弱,暗金纹路在皮下不安地搏动,散发着对血肉的渴望。
唯一的希望,是艾拉机械脑深处那份《深渊真菌起源报告》解码后指引的方向一一苍白林地东北边缘,“常青壁垒”哨站。
那是“生命之手”组织深入这片死亡之地的桥头堡。
依靠艾拉残存的记忆碎片和机械义眼对地脉能量流的分析,他们在迷雾与骸骨中艰难穿行。
第七天,当凯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劈开一片垂落的、带着麻痹毒刺的荆棘帘幕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窒。
灰白的雾气在这里变得稀薄,铅灰色的天空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透下几缕惨淡却真实的阳光。一片相对开阔的谷地中央,矗立着一座与苍白林地死寂氛围格格不入的建筑。
那并非宏伟的城堡,而是一座由巨大、饱经风霜的黑色岩石垒砌而成的巫师塔。
塔身并不算特别高耸,却异常厚重坚固,表面爬满了生机勃勃的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