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边境来电
李正的变化是显着而坚实的。那枚沉甸甸的二等功奖章并未被他束之高阁,而是放在床头柜最显眼的位置,每日醒来第一眼便能看见。它不再仅仅是荣誉的象征,更是一种无声的鞭策和提醒——他的战场在等待,他的弟兄们在期盼。他将工程师的精密与军人的坚韧彻底融合,不再执拗于纸面上的进度曲线,而是将每一次肌肉的微弱颤动、每一次神经的细微反馈,都视为攻克难关的宝贵数据。他与宋墨涵的配合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甚至能提出一些基于工程力学原理的康复动作设想,让宋墨涵都为之赞叹。
顾锦城的康复则进入了新的阶段。腰伤的小插曲过后,他的核心力量和下肢稳定性反而因祸得福,得到了更全面的锤炼。他已经能靠着助行器,在康复大厅里进行短距离的行走训练。每一次迈步,都沉稳有力,如同他这个人,即便身处逆境,也自带一种岿然不动的气场。他偶尔会和李正凑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一个勾勒宏观的行动框架,一个补充技术细节,仿佛不是在讨论康复,而是在沙盘推演一场即将到来的战役。
宋墨涵穿梭于他们之间,敏锐地观察着、记录着、调整着。她看到顾锦城额角因用力而渗出的汗珠,也看到李正尝试新疗法时紧抿的嘴唇和瞬间的痛苦神色。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坚韧,同样撼动人心。她对顾锦城的情感,在每日的陪伴与见证中,如同经过细心培育的幼苗,悄然生长,枝叶渐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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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康复中心的气氛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电话是找宋墨涵的,来自她研究生时期的导师,如今已是国内战创伤救治领域的泰斗——陈明渊教授。
“墨涵,”陈教授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长话短说,边境方向,靠近K地区,一支边防巡逻队遭遇不明武装分子伏击,有重伤员,生命垂危。当地医疗条件有限,正在紧急后送,但情况很不乐观。伤员中有爆炸伤合并严重腔隙综合征,需要紧急筋膜切开减压,还可能涉及血管吻合,那边医生经验不足。我记得你参与过我那项关于高原高寒环境战创伤急救的课题,对这类损伤的处理有专门研究。”
宋墨涵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老师,我需要做什么?”
“军医院组成的紧急医疗小组已经出发,但最快也要三小时后才能抵达接应点。现在伤员等不了那么久。我希望你能通过远程会诊系统,指导当地医生进行初步的保肢手术,为后续救治争取时间。资料和影像我会立刻发给你。有问题吗?”陈教授的语气是命令,也是信任。
“没有!我马上准备!”宋墨涵毫不犹豫地应下。挂断电话,她立刻冲向医生办公室,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专注。
这一消息像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也在康复中心引起了细微的涟漪。顾锦城刚从训练区回来,敏锐地捕捉到了中心里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以及宋墨涵匆匆离去时那紧绷的侧影。他不动声色地操纵轮椅来到护士站,几句简短的询问,便了解了大致情况。
K地区,边境,伏击……这些关键词像针一样刺了他一下。他太了解那种环境的残酷和医疗资源的匮乏。他也清楚,宋墨涵即将面对的,是一场与死神赛跑的远程技术支援,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他没有去打扰她,只是静静地待在休息区,目光时不时地投向办公室紧闭的门。他的眼神沉静,却内含着力量,仿佛能穿透墙壁,给予那个正在备战的女人一丝无形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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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宋墨涵已经快速浏览完传过来的伤员资料和初步影像,心沉了下去。情况比想象的更糟。爆炸伤导致小腿毁损严重,筋膜室内压力极高,远端血运几乎消失,若不及时处理,不仅保不住腿,更可能因肌肉坏死释放毒素导致肾功能衰竭乃至死亡。当地医生发来的求助信息充满了焦虑和无措。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相关解剖结构、手术步骤、高原环境下的用药注意事项。她连接好远程会诊系统,清晰的画面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