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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趴在爹的背上,盯着竹匾里的黑芝麻直咽口水。昨天在百草堂吃的黑芝麻糕太香了,他夜里还梦见自己躺在芝麻堆里打滚。王宁见他馋得直咂嘴,从竹匾里捻了一小把好芝麻递过去:“尝尝?慢点嚼,这东西得细嚼才补人。”
柱子怯生生地接过,小手攥得紧紧的,一粒一粒往嘴里塞。芝麻在齿间碾开,一股醇厚的油香混着淡淡的甜,从舌尖漫到喉咙里。他眼睛亮了,含糊地说:“香……比孙二叔的糖甜……”
王宁笑了,直起身捶了捶腰。蹲了这半晌,膝盖有些发麻——他年轻时候在山里采药摔过腿,阴雨天总隐隐作痛,可只要一沾药材,这点痛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雪丫头,把灶上的砂锅架起来,先把黑芝麻炒了。”他朝屋里喊,声音穿过门帘,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王雪应着从里屋出来,粗布围裙上沾着些山药粉。她手里捧着个陶瓮,里面是泡了整夜的何首乌,切面呈深褐色,隐约能看见云朵状的花纹。“哥,何首乌泡透了,要不要现在切片?”她梳着的大辫子垂在胸前,辫梢的药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飘出当归混着陈皮的香气。
“等炒完芝麻再说。”王宁接过陶瓮放在案上,“何首乌得用黑豆汁蒸九次,才能去了那点毒性,发挥补肝肾的效力。急不得。”他说着掀开灶上的铁锅,里头干干净净,连点锈迹都没有——这口锅是专门用来炮制药材的,从不沾荤腥,锅底的纹路里都浸着药香。
王雪往锅里倒了芝麻,小火慢慢翻炒。她的动作很轻,手腕转动间带着韵律,炒得芝麻在锅里“沙沙”作响,渐渐透出焦香。“哥,你说这黑芝麻,咋就这么神奇?”她一边炒一边问,“既能让头发变黑,又能治便秘,天底下还有比它更周全的药吗?”
“傻丫头,”王宁正在案上切当归,刀刃落在案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切出的当归片薄厚均匀,断面的纹路像极了细密的血管,“药材的性子,就跟人的脾气一样,各有各的长处。黑芝麻性平,不寒不燥,归肝、肾、大肠经,补肝肾能让头发得滋养,润肠道能让津液通,这是它的本分。但光靠它也不成,得配着何首乌助它补精血,加些当归活血,再添山药健脾,才能相得益彰。”
正说着,张娜端着个木盆从后院进来,里面盛着刚去皮的山药,白生生的,还沾着水珠。“我把山药蒸上了,”她用围裙擦了擦手,走到王宁身边看他切药,“刚才去井边打水,看见钱老板在门口探头探脑,像是有话要说。”
王宁手里的刀顿了顿:“让他进来吧,估摸着是送药材的。”
果然,张娜刚出去,钱多多就背着个沉甸甸的褡裢走进来。他穿着件藏青色的绸衫,袖口却磨得起了毛,手里拄着根枣木拐杖,杖头包着层铜皮——那是走南闯北时被恶犬咬伤后留下的念想。“王大夫,忙着呢?”他把褡裢往案上一放,解开绳结,里面露出用油纸包着的东西,“给您送好东西来了。”
王宁探头一看,是些饱满的核桃,外壳带着淡淡的黄,敲开一个,果仁白得发亮。“这是……”
“去年山里收的核桃,我特意留了些,”钱多多捻着胡须笑,“知道您要给孩子们补身子,黑芝麻配核桃,那是绝配!《本草纲目》里说,核桃‘补气养血,润燥化痰’,跟黑芝麻搭着用,补精血的效力能翻一倍。”他说着,忽然压低声音,“孙玉国那档子事,我听说了。他前阵子确实找过我,想用低价买陈芝麻,说是要做什么‘滋补糖’,被我骂走了。那厮还放狠话,说要让我在镇上做不成生意……”
“钱老板放心,”王宁把切好的当归片收进瓷罐,“公道自在人心,他那种人,长不了。”
钱多多叹了口气:“也就是您心善,换了别人,哪肯免费给这么多孩子熬药?我这核桃您务必收下,算我一点心意。孩子们遭这罪,看着心疼。”
王雪这时把炒好的芝麻盛出来,放在竹匾里晾凉,屋里顿时弥漫开浓郁的香气。“钱老板尝尝?”她递过去一小把,“刚炒的,香着呢。”
钱多多捏起一粒放进嘴里,慢慢嚼着,眼睛亮了:“好东西!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