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若知计划泄露,要么放弃进攻,要么仓促改变路线——无论哪种,对我们都有利!”
戚继光突然转身向外走去,铁甲在寂静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戚将军?”
谭纶急忙呼唤。
“我今夜就带兵南下。”
戚继光头也不回,声音沙哑如刀刮铁锈。
“在青浦设伏。倭寇若来,必让他们血染黄浦江!”
他跨出门槛时,月光短暂地照亮他坚毅的侧脸,宛如一尊青铜雕像。
待脚步声远去,谭纶忧心忡忡。
“督帅,戚将军他...”
“让他去。”
胡宗宪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他是对的。我们确实需要更多准备。”
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竟有点点猩红。
谭纶大惊。
“您的旧伤...”
胡宗宪摆摆手,将染血的帕子扔进火盆。火焰嗤地窜高,照亮他皱纹深刻的脸。
“朱翊钧和张居正现在自身难保。变法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皇上又...”
他忽然压低声音。
“听说冯保那阉党正在搜集他们的罪证。”
谭纶脸色煞白。
“那这抗倭之事...”
“布告我一人署名。”
胡宗宪斩钉截铁。
“你明日去找杭州知府,让他秘密刊印,连夜张贴。”
他盯着跳动的火焰,喃喃自语。
“这场仗,或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次日清晨,杭州城门刚开,一队风尘仆仆的骑兵疾驰而入。
为首者身着绯袍,正是刚从京师返回的朱翊钧。
他勒马停在布告栏前,皱眉看着新鲜浆糊尚未干透的告示。
“胡宗宪这是要做什么?”
朱翊钧声音冰冷。布告上”倭寇将至”四个大字墨迹淋漓,仿佛能滴出血来。
随行师爷低声道。
“听说昨夜总督府连夜发出的,各州县都在张贴。”
朱翊钧正要说话,突然被一阵嘈杂声打断。
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围在布告前,有人高声诵读。
“倭寇拟于本月十五日后进犯,沿海居民宜早做防备...呸!又是来吓唬我们交税的!”
“胡宗宪这狗官!”
一个满脸麻子的汉子朝布告吐口水。
“去年就说倭寇要来,结果呢?还不是为了加征防倭税!”
朱翊钧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下马走近人群,强压怒火问道。
“这位老乡,若真有倭寇来犯,你们不害怕吗?”
麻脸汉子打量着他华丽的官服,冷笑连连。
“大人是京里来的吧?知道我们今年交了多少税吗?”
他掰着脏兮兮的手指头。
“夏税、秋粮、丝绢、盐课,现在又来个防倭税!倭寇没见着,粮缸先见了底!”
人群爆发出愤怒的附和。
一个老妪颤巍巍地指着布告。
“上月张居正派来的税吏,把我家下蛋的母鸡都抢走了...倭寇来了更好,大家一起死!”
朱翊钧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师爷连忙扶住他,低声道。
“大人息怒,这些愚民...”
整个杭州城瞬间陷入死寂,紧接着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
朱翊钧站在原地,看着四散奔逃的百姓,看着布告栏上胡宗宪的告示被慌乱的人群撕得粉碎。
“混账!胡宗宪这是要自乱阵脚吗?”
朱翊钧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他手中那份布告上”倭寇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