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
“正是。”
李春芳点头。
“更蹊跷的是,三日前倭寇突袭台州,虽被击退,但沿海卫所损失惨重。而据逃回来的渔民说,那些倭寇对卫所布防了如指掌。”
徐阶猛地转身,长须微颤。
“你的意思是...”
“下官不敢妄言。”
李春芳连忙摆手,却又忍不住道。
“只是太过巧合。
严党掌控兵部多年,沿海布防图...”
话未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连礼数都顾不上。
“阁老!西南六百里加急!”
徐阶一把接过漆封的军报,拆开一看,脸色骤变。
“金腾失守!莽应龙攻破边关,邉罗国告急求援!”
李春芳腾地站起,带翻了茶盏,褐色的茶汤在奏折上洇开一片。
“什么?金腾可是大明领土!莽应龙怎敢...”
话音未落,又一名小吏气喘吁吁跑来。
“报!安南莫朝急报,郑检大军压境,莫氏危在旦夕,请求天朝发兵救援!”
徐阶与李春芳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恐惧。
“一日之内,西南两处告急...”
徐阶喃喃道,突然冷笑一声。
“好一个严嵩,好一个告病在家!”
李春芳不解。
“徐公此言何意?”
徐阶将两份急报重重拍在案上。
“倭寇袭扰、朝鲜使团遇袭、金腾失守、安南告急...这些事看似无关,却都在严嵩病重期间接连爆发,你不觉得蹊跷吗?”
李春芳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说...这都是...”
“走!”
徐阶一把抓起官帽。
“去裕王府!这些事必须让王爷知晓。”
紫禁城内,暮色四合。
裕王朱载坖站在文渊阁外,望着檐角上渐渐隐去的最后晚霞,眉头紧锁。
他身后传来脚步声,徐阶和李春芳并肩走来,两人皆是神色凝重。
“殿下。”
徐阶拱手行礼,声音低沉。
“台州战报已经确认,我军折损三千余人,倭寇突破防线,正向宁波方向移动。”
裕王深吸一口气,袖中的手微微发抖。
“徐阁老,这已经是本月第三起边患。台州之败,缅甸土司求援被拒,再加上东南沿海倭寇猖獗...”
他顿了顿,眼中带着锐利。
“这些事,都与朱翊钧的变法脱不了干系。”
李春芳轻咳一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
“殿下慎言。变法乃皇上钦定,朱大人不过是执行圣意。”
徐阶眼中精光一闪,接过话头。
“殿下所言极是。但眼下不是追究变法的时候,而是要给朝野一个交代。”
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
“汪直被杀一事,与倭寇关系最为密切。”
裕王眼睛一亮。
“胡宗宪和王本固?”
“正是。”
徐阶点头。
“王本固已被革职,剩下的...只有胡宗宪了。”
三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李春芳叹了口气。
“胡宗宪确实合适。台州之败,他作为统帅难辞其咎。”
裕王沉思片刻,试探性地问。
“徐阁老觉得,是否应该让胡宗宪、俞大猷、杨博三人...有个说法?”
徐阶与李春芳相视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无奈。
徐阶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