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
朱翊钧声音发紧。
“有人私通佛郎机军官,暗中提供火炮。”
张居正脸色煞白。
“你是说...索扎?”
“或是佛郎机国内的某些势力。”
朱翊钧踱步思索。
“就像我们的严家,日本的宗麟,朝鲜的尹氏...这些权贵表面忠君,实则各怀鬼胎。”
张居正倒吸一口凉气。
“若真如此,这就不是一起意外,而是...一场阴谋。”
朱翊钧猛地站定。
“一场针对大明变法的国际阴谋!各国保守势力联手,欲借海上冲突逼迫皇上放弃新政!”
雨点开始噼啪打在窗纸上,如同无数细小的暗器。
张居正沉默良久,突然苦笑。
“朱大人,你我可能已陷入死局。若佛郎机人联合倭寇、朝鲜同时发难,皇上为平息事态,必会...”
“张阁老,你我心知肚明,这批货若不能按时交付,我们怕是连诏狱的门槛都摸不着,直接就得去见阎王。”
朱翊钧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张居正背沉默片刻,才缓缓转身,那张平日里总是从容淡定的脸上此刻也浮现出凝重。
“朱大人,你以为老夫不明白?”
张居正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严嵩父子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这批货就是他们的诱饵。”
朱翊钧眼中带着狠厉。
“所以我们必须快!走陆路,让俞大猷分出一支船队护送,至少到琼州以南。水路太危险,严世蕃的眼线遍布各大码头。”
“明日就起运。”
张居正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文书。
“我已拟好兵部调令,俞大猷那边不会有问题。”
朱翊钧刚要开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警觉地望向门口,只见张居正的心腹张诚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
“老爷!朱大人!大事不好!”
张诚气喘吁吁地跪倒在地。
“刚接到急报,朝鲜使团商队在长白山遇袭,死十一人,行凶者...行凶者据说是蓟辽总督杨博的家丁!”
“什么?”
朱翊钧脸色骤变,一把夺过张诚手中的密信,借着月光快速浏览。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
“朝鲜国主已经三日不食,等待朝廷回音...”
张居正接过密信,目光如电般扫过,随即冷笑一声。
“杨博的家丁?笑话!杨博虽创立家丁军,但他何时成了严嵩的走狗?”
朱翊钧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
“严嵩这是要一箭双雕!既打击我们在朝鲜的商路,又嫁祸给杨博!”
他猛地抬头。
“张阁老,朝鲜那边比我们晚两天出事,因为事发在长白山...严家这是全线出击啊!”
张居正将密信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更糟的是,朝鲜国主没有实权,实权在尹元衡手中。东人党再一拱火...”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不言自明。
“尹元衡...”
朱翊钧眯起眼睛。
“还有日本的大友宗麟,他们是不是也...”
张居正长叹一声。
“老夫也刚想明白。朝鲜的尹元衡、东人党,日本的大友宗麟,都是依托海商财力。
那个葡萄牙人索扎,恐怕也是同一路数。
严家与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院中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夜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朱翊钧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