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坚定地朝着远离这片死亡之海的方向漂去。
船骸的轮廓在后方的黑暗中越来越小,直至完全被吞噬。
沉默。
漫长而压抑的沉默。
朱淋清盘膝坐在木筏的一角,闭目调息,但她颤抖的睫毛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张帆则坐在另一端,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体内的那股寒气已经不再狂暴,而是沉寂在了丹田气海之中,像一头蛰伏的凶兽。
这股力量很强,但也很陌生。
它不属于他,却又与他的本源死死地纠缠在了一起。
海浪拍打着木筏,出单调的声响。
不知漂了多久,前方灰暗的水天相接之处,终于出现了一条模糊的黑线。
陆地。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还未在心头升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茫然。
他们活下来了,然后呢?朱淋清睁开眼,复杂的视线投向那个背对着她的男人。
她想质问,想咒骂,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
咔——一声清脆的令人心慌的碎裂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凝固的气氛。
朱淋清脸色一变,猛地从怀中掏出一物。
那是一枚通体温润的白色玉符,此刻,一道刺眼的裂痕正从玉符的中央迅蔓延开来。
这是朱家的千里一线牵,只有在家族遭遇灭顶之灾,或是直系亲属血脉断绝之时,才会出最后的警讯!
砰!
玉符在她的掌心彻底炸开,化作一捧冰冷的粉末,随风飘散。
一道凄厉、扭曲,带着无尽绝望与怨毒的女子声音,仿佛从九幽之下传来,直接在两人的脑海中炸响:“京都…夺方…灭门…快逃!”
轰!
朱淋清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她留在族中坐镇的姑姑!
她说了什么?京都?夺方?灭……门?这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铁钳,狠狠地烙在了她的神魂之上。
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度褪去,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手中的长剑“哐当”
一声掉落在木板上,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不……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瞳孔涣散,“骗人的……这一定是幻觉……”
张帆豁然转身。
他没有去看跪倒在地的朱淋清,也没有去理会那柄掉落的剑。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同情或安慰,只有一种极致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
那双冰冷的眸子骤然收缩,宛如鹰隼锁定了猎物。
“京都,夺方,灭门,快逃。”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着那几个关键的词,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缓缓走到木筏的边缘,眺望着那条越来越清晰的海岸线。
然后,他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失魂落魄的朱淋清,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的家族,在京都有多少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