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不甘地低唤了一声。
南承瑾脚步未停,伸手拉开了厚重的门扇。门外庭院里清新的空气和明媚的春光瞬间涌入,带着初绽玉兰的甜香。他迈步而出,阳光落在他线条冷硬的侧脸上。
就在走下台阶,经过一丛开得正盛的玉兰树时,他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住了旁逸斜出的一枝洁白花枝。
“咔嚓。”
一声轻不可闻的脆响。那截开得最盛的玉兰枝条被他生生折断在掌心。
洁白的花瓣碎裂,粘稠冰凉的花汁瞬间染红了他的指尖,在阳光下,竟有几分刺眼,像未干的血迹。
他面无表情地将那支残花丢在脚下,脚步未停,径直朝府外走去。
蒋文柏追到门口,只看到太子挺拔却显得孤冷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外,以及地上那枝被碾入尘土、沾染着点点“血迹”的玉兰花。他扶着门框的手,背上用力泛起青筋,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
回东宫的马车里,南承瑾靠在软垫上,闭着眼。
指尖残留的花汁粘腻感挥之不去,像某种不祥的印记。
小舅的话还缠绕在他心头。
“你三舅父替你动了手……”
“血淋淋的警醒……”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深处是翻涌的暗流。
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他方才在太师府说得斩钉截铁,可心底深处呢?父皇对允堂的偏爱,是真;让允堂过早接触朝政,也是真。那份毫无保留的亲昵,是他这个太子从未得到过的。父皇……真的只是想培养一个辅佐他的弟弟?
不,不能乱。南承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父皇教给他的帝王心术,正在一步步应验。
大哥南承洲随军押粮,看似低调,其心难测。而三弟南承钰……想到那个在朝堂上自请边镜时的眼神,还有平日里……,南承瑾的脊背就窜起一股寒意。
南承钰的野心,从上朝第一天起就没掩饰过,拉拢朝臣,打压他这边一系,手段日渐狠厉。所幸,父皇至今是站在他这边的。允堂……允堂也确实从小只亲近他这位太子二哥,这是父皇刻意引导的结果。
只要他不犯错,牢牢抓住父皇和允堂,稳住太子之位,优势定然在他这边。
这次突如其来的谣言,矛头直指允堂和他,看似离间天家父子兄弟,但搅浑了水,最终得利的会是谁?
背后推波助澜的手……南承瑾眼神冰冷地投向马车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南承钰,是你吗?
……
御书房。
这里的气氛比松涛阁更沉凝百倍。窗棂紧闭,光线幽暗。
南烁坐在宽大的御案后,指尖摩挲着腰间悬挂的那枚碧玉小葫芦,温润的触感似乎也无法驱散他脸上的寒意。
张敬贤垂手肃立在御案一侧,暗卫总管张敬忠则躬身站在下方,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
“查清楚了?”
南烁的声音不高,平平的,听不出情绪,却让张敬忠的头垂得更低。
“回皇上,”张敬忠的声音带着十二分的谨慎,双手捧着一个打开的锦盒,里面躺着两粒黄澄澄的金瓜子。
“谣言最初,是从贤妃娘娘宫里的三等宫女春杏嘴里传出来的。
她收了这两粒金子,在浣衣局和几个相熟的宫女闲话时,故意将陛下赏赐十五殿下葫芦、让殿下听政、以及……太子殿下某次在御书房议事时告退后,陛下似乎叹了口气这些小事添油加醋地说了出去。经查,这金子……出自永宁侯府的外库。”
永宁侯,正是贤妃的母家。
张敬贤适时地补充道。
“老奴顺着春杏这条线,又查了近日宫内外接触。发现太子殿下今日出宫去了太师府。而太师府那边……似乎也有人在推波助澜,将谣言往‘陛下有意易储,属意十五殿下’的方向引。”
“贤妃……永宁侯府……太师府……”南烁缓缓地重复着这几个名字,手指从小葫芦上移开,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