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那场惊心动魄的风波,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涟漪虽渐渐平息,却在允堂稚嫩的心湖深处刻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脖颈上那圈青紫的指痕,在常德精心调制的药膏呵护下,数日后便消退了痕迹。
另一道无形的伤痕,却更深地烙印在了孩子的灵魂里。
那个眼神。
那双布满血丝、充满怨恨、想要将他彻底抹去的眼睛。
属于他亲哥哥南承瑜的眼睛。
从此,“五哥”这个称呼,在允堂的小世界里,被蒙上了一层恐惧的阴影。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偶尔会好奇地问起“五哥在哪”,在重华宫的宫人无意间提及“五皇子”时,允堂乌溜溜的大眼睛里会立刻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小身子也会下意识地往父皇或太子哥哥身边靠一靠。
南烁敏锐地察觉到了儿子的变化。
看着允堂对南承瑜这个名字本能的排斥和畏惧,他心中并无半分不悦,反而升起一种掌控感和隐秘的满足。
这样就很好。他的堂堂,只需要依赖他父亲,只需要信任他。
那些会带来伤害、会分走他注意力的“外人”,就该被隔绝在安全范围之外。
为了让允堂更快地“忘记”那不愉快的人和事,也为了让他开始接触更广阔的天地,南烁做了新的安排。
“堂堂,”这日午后,南烁抱着允堂在窗边看外面新开的石榴花,状似随意地开口,“想不想去太子哥哥那里玩?”
允堂立刻从小几上的糕点盘里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糕屑,眼睛亮晶晶的。
“想!太子哥哥有好多好玩的故事!”
南烁用指尖拂去他嘴角的碎屑,声音温和。
“光是听故事可不够。堂堂四岁了,是个大孩子了。父皇想让太子哥哥教你认字、读书,学些道理。就像太子哥哥小时候一样。堂堂愿意吗?”
“读书?”允堂歪着小脑袋,对这个词有些陌生,但听到是和太子哥哥一起,立刻用力点头,“愿意!堂堂要跟太子哥哥读书!”
于是,从这天起,允堂的生活里多了一项重要的内容——去东宫,跟随太子南承瑾启蒙。
东宫的书房宽敞明亮,比允堂熟悉的重华宫多了几分属于储君的庄重气息。
巨大的紫檀木书案上,整齐地摆放着文房四宝和厚厚的典籍。允堂被安置在书案旁一张特意为他准备的小书桌前,高度刚刚好。
南承瑾对这个任务格外上心。
他褪去了在朝堂上的沉稳,在允堂面前,就是那个温和耐心、无所不能的太子哥哥。
他深知允堂经历了什么,也明白父皇的用意,更心疼弟弟脖颈上曾有的伤痕,虽然已消退,但在他心里,那痕迹犹在。他打定主意,要用最温和、最有趣的方式,带允堂学习。
“堂堂,看这个。”南承瑾拿起一支细长的狼毫笔,在雪白的宣纸上轻轻落笔,画下一个圆润饱满的点,“这叫‘点’,像不像一颗小豆子?”
允堂趴在书案上,小手撑着下巴,看得目不转睛。
“像!豆豆!”
“对,”南承瑾笑了,又在旁边画下一条短横,“这是‘横’,像不像一根小扁担?”
“扁担!”允堂觉得有趣极了。
“我们把‘点’放在‘横’上面,”南承瑾引导着,“看,这是什么字?”
允堂眨巴着大眼睛,努力辨认。
“嗯……像个小人顶着帽子?”
“哈哈,堂堂真聪明!”南承瑾被他的童言逗笑,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这个字念‘上’,上下的‘上’。你看,点在上面,横在下面,就是‘上’了。”
“上!”允堂奶声奶气地跟着念,小脸上满是新奇和兴奋。
原来写字这么好玩!
南承瑾的教学方法生动而富有耐心。
他会用图画来解释字形,用简单的小故事来阐述字义。教“日”字,就画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