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朝会结束。南烁坐在明黄色的御轿内,闭目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朝堂上的争论犹在耳边,各方势力的角力让他感到一丝厌倦。御轿在宫道上有节奏地行进着,四周只有内侍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一阵婴儿啼哭声,隐隐约约地飘进了轿帘缝隙。南烁猛地睁开眼,那点倦意被击得粉碎。是堂儿!哭声的方向……是重华宫!
“张敬贤!”南烁的声音带着急促,从轿内传出。
侍奉在轿旁的大太监张敬贤立刻小跑着贴近轿窗,躬身道。
“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加快!回重华宫!”传出的声音带着一股沉沉的压迫感。
“遵旨!”张敬贤心头一凛,立刻尖声吩咐。“陛下有旨!加快脚程!快!”抬轿的内侍们不敢怠慢,脚下步伐明显加快,几乎是小跑起来。
御轿刚在重华宫外稳稳停住,南烁不等张敬贤完全掀开轿帘,自己便一步跨了出来。
那婴儿的哭声这时更加清晰了,一声声急促、带着委屈的抽噎,像小爪子一样挠在南烁的心上。他脸色沉了下来,大步流星地朝殿内走去,玄黑的龙袍下摆带起一阵风。
“哇——呜——哇——”
哭声越来越响,充满了整个前殿。南烁的心也跟着越揪越紧,随之而来的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怎么回事?他不过离开半日,这些奴才就如此懈怠,竟让允堂哭成这样!他阴沉着脸,目光冰冷扫过殿内几个跪地发抖的宫女。
抱着允堂的奶娘王氏,正急得满头大汗,一边轻轻颠着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小人儿,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她看见走进来的帝王那山雨欲来的脸色,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孩子噗通一声跪下。
“陛……陛下!小皇子……小皇子醒来就啼哭不止,奶也不肯吃,奴婢们怎么哄都哄不好……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怀里的允堂感受到更大的不安,哭得更凶了,小脸憋得通红,眼泪糊了一脸。
南烁根本没心思听她请罪,他几步上前,毫不犹豫地从奶娘颤抖的双手中将那个哭得浑身发烫的小团子接了过来。
动作有些生硬,他一手托住允堂的后脑和脖颈,一手稳稳地环抱着他小小的身体,完全不顾忌自己那身象征无上威严的玄黑龙袍会沾染上婴儿的眼泪鼻涕。
“堂儿,堂儿……”南烁低沉的嗓音在婴儿耳边响起,带着安抚。他抱着孩子,笨拙却努力地模仿着奶娘之前的动作,轻轻摇晃着臂弯,低下头,用自己的脸颊碰了碰孩子滚烫的小额头,“不哭了,父亲在。”
奇迹般地,那震耳欲聋的哭声,在落入父亲怀抱后,渐渐小了下去。
允堂抽噎着,小小的身体因为剧烈的哭泣还在微微颤抖,圆溜溜的大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像两颗浸在水里的葡萄,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委屈得不得了。
南烁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一丝。他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拭着儿子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动作专注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一旁的张敬贤极有眼色,立刻奉上一方干净温热的湿帕子,觑着南烁的脸色,带着恰到好处的谄媚和惊叹低声。
“陛下您瞧,小皇子一到您怀里就不哭了!真真是父子连心呐!老奴瞧着,小皇子这怕是想您了,醒来不见陛下,心里委屈着才哭呢!”
这话像一股暖流,瞬间熨帖了南烁刚刚的怒火和焦躁。他低头看着怀里渐渐止住哭泣,只剩下小小抽噎的小儿子。
允堂睁着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他,小嘴微微瘪着,好似还在诉说委屈。南烁心底那点属于父亲的柔软被彻底触动,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笑意,带着点得意,也带着点心疼。
“哦?是这样吗?”南烁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允堂的小脸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堂儿是想父亲了?所以哭得这么伤心?”怀里的婴儿像被这亲昵的触碰安抚了,小脑袋往他怀里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