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王朝·光和五年(公元182年)·冀州中山国无极县甄府
"
嘶——头要裂开了!
"
刘凤撑着雕花榻床缓缓坐起,右手用力揉着太阳穴,"
这鬼地方是哪儿?"
入眼是满室檀香,阳光透过镂空窗棂洒落满地碎金。
身下软榻的卷云纹饰清晰可辨,锦被上的暗纹绣着瑞兽图案。
梳妆台的铜镜映着不远处茶几上的焦尾琴,整间卧房透着世家大族的考究。
刘凤喉结滚动,试探着喊了声:"
可有人在?"
寂静中只剩自己的回声。
他赤脚踩上青砖地,吱呀一声推开房门——廊下空无一人,唯见庭院里几株石榴树在风中摇曳。
刘凤视线迅掠过周围,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华美宅邸。
不——与其说是宅邸,倒不如称之为山中庄园更为贴切。
沿着铺满鹅卵石的蜿蜒小径穿行,沿途花木扶疏。
举目望去,亭台水榭错落有致,忽见惊鸿掠过如镜湖面,岸旁垂柳袅娜,嫩绿枝条在水面映出纤柔倒影。
湖心立着座碧瓦雕檐的凉亭。
转过视线,不远处嶙峋的假山间,朱红长廊如游龙般贯穿楼阁,那些精雕细琢的菱花窗棂几乎覆盖了整个建筑。
此刻他正伫立在座充满江南韵味的池畔庭院前。
刘凤沿着鹅卵石小径行至池心亭中,怔怔望着水中嬉戏的游鱼,蓦然陷入迷惘:我是何人?身处何地?
恍神之际,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
回望去,刘凤顿时瞠目结舌。
但见来者宛如丹青妙笔绘就的仙娥,玉琢般的尖下颌衬着双灵动的杏眼,如云鬓更添绝色姿容。
她身着橙红轻纱蹙金长裙,外罩玫红织锦短袄,衣缘缀着雪兔绒毛。
腰间束着嵌有和田美玉的缎带,左侧琉璃佩玎珰作响。
如瀑青丝以红玉珊瑚簪绾作坠月髻,鬓边琉璃坠饰随步摇曳,端的是华贵不可方物。
素净面容点着淡雅梅妆,昔日少女的稚气已化作风韵,恍若谪仙染尘,更显摄人心魄。
这绝代佳人身后还随着两名标致的婢女。
甄姜急步上前搀他入座,语带关切:"
夫君何时醒转?怎的独自来此池心亭?您素来体弱,若是不慎落水"
说话间环顾四周:"
月儿那丫头怎不见踪影?妾身分明嘱咐过要她寸步不离伺候夫君的。
"
刘凤瞧着身边这位容颜倾世的女子如此牵挂自己的状况,内心泛起阵阵暖意。
活过近三十载,如此天姿国色的女子还是头回遇见,更难得的是她眉眼间流露的真切关怀。
这位仙子般的人儿不但细心照看他,方才似乎还唤他"
夫君"
,莫非眼前人正是自己的结妻子?
他悄悄探手,将夫人凝脂般的柔荑握在掌心,面上却故作镇定地闲话家常:"
夫人,我这会儿太阳穴突突地跳,后脑勺也隐隐作痛,许多事都像蒙了层纱似的模糊不清。
我昏睡之前究竟生了什么?"
"
夫君别急,妾身这就命管家去请"
甄姜话未说完便急着起身。
"
且慢!
"
刘凤连忙拽住妻子的衣袖,"
先不忙请大夫。
夫人先与我说说往事可好?"
他心想着若真请来郎中诊脉,自己这番装失忆的戏码怕是要穿帮。
见夫君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甄姜心疼得将他的双手拢在掌心:"
夫君有什么想问的,妾身必定知无不言。
"
刘凤佯装苦恼地敲了敲太阳穴:"
我这记性突然就乱了套。
这是何处?夫人闺名是?还有我究竟是谁?"
这话甫一出口,甄姜的泪珠便断了线似的往下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