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秦川笑了笑,勺子在碗沿轻轻敲了一下,“那前两日的药里,加了血竭,姑娘也觉得是‘基础’?血竭活血力猛,我虽有淤血,却也刚止住血,用这味药,不怕把伤口又冲开吗?”
这话直截了当,没有半分绕弯。沈沫月攥紧了袖中的手,抬眸迎上他的目光:“师父用药,向来有章法。他说秦副将体质强健,淤血不散会留后患,用少量血竭,是为了促淤血排出,且配了止血的白及,两相制衡,不会伤了身子。”
秦川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将药碗递回来:“姑娘先尝一口吧。”
沈沫月的指尖冰凉——他竟怀疑药里有毒!她深吸一口气,接过药碗,仰头喝了一口,药汁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她将碗递回去,语气依旧平静:“秦副将现在放心了?”
秦川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放下碗时,忽然压低声音,凑近了些:“沈姑娘,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医谷弟子。”他的目光锐利,像要穿透她的伪装,“墨先生深不可测,慕容将军心思重,这医谷看着平静,其实藏着不少秘密。你留在这儿,是想躲什么,还是想找什么?”
沈沫月的心跳得飞快,却强装镇定:“秦副将说笑了,我只是想跟着师父学医,不想掺和其他事。”
“不想掺和?”秦川冷笑一声,声音压得更低,“那夜黑衣人,是冲你来的吧?你以为墨先生在药材上涂千里香,是为了追踪谁?还有慕容将军,他看你的眼神,谁装作不认识,却总在你转身时盯着你的背影——你以为这些,我都没看见?”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敲在沈沫月的心上。她猛地后退一步,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轻响。
“姑娘不必惊慌。”秦川的语气缓和了些,“我只是提醒你,山林虽深,却藏着虎豹;潭水虽静,底下却有暗流。墨先生未必是真心护你,慕容将军也未必是真心忘你。你若想活下去,就得看清楚,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他说完,摆了摆手:“你走吧,明日记得按时送药。”
沈沫月走出库房,晚风带着雾气吹在脸上,冰凉刺骨。她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库房门,又望向主屋的方向,只觉得整个医谷,像一张织好的网,而她,正站在网的正中央,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逃不开这密密麻麻的丝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