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氏密室内冰冷的算盘声,化为了三郡市井间令人心悸的物价飞涨。
旧贵族联盟蓄意点燃的“无声烽火”,其灼热与残酷,最先感受到的,并非行辕内运筹帷幄的张苍与陈平,而是那些每日为柴米油盐奔波的普通黎庶。
陈县,作为三郡核心,往日里是最能体现新政秩序与活力的地方。
然而这几日,城中最繁华的几条市街,气氛却明显不同了。
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如同无声的瘟疫,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最大的粟米市集外,天刚蒙蒙亮,便已排起了蜿蜒曲折的长队。
人们揣着日渐干瘪的钱袋,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望着那几家尚未开门的大粮店。
队伍中不再有往日的闲聊与笑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沉默,以及不时响起的、因等待过久而发出的沉重叹息。
“吱呀——”一声,粮店厚重的木板门终于被伙计卸下一条缝隙。
人群立刻一阵骚动,向前涌去。
“别挤!都别挤!排好队!今日粟米……”掌柜的站在门槛内,扯着嗓子喊话,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
他侧身让伙计将今日的价格水牌挂出来。
当那墨迹未干的价格牌展露在众人面前时,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一阵难以置信的惊呼和绝望的哀嚎!
“一百二十钱一斗?!昨日不还只是八十钱吗?!”
“疯了!真是疯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我这钱只够买半斗了……家里五口人可怎么活啊!”
一个头发花白、脸上刻满风霜皱纹的老农,死死攥着自己那个空空如也的粗布钱袋,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血丝和茫然。
他佝偻着背,仿佛被那价格牌抽走了所有力气,喃喃自语,声音不大,却像锤子一样敲在周围人的心上: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新政好是好,田契是有了,官爷也和气了些……可,可吃不起饭了啊!肚皮都填不饱,要那些田契律法有啥用……”
这话,道出了许多排队者的心声。
新政带来的些许安定感和对未来的期望,在飞涨的粮价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不仅是粮市,盐铺、铁匠铺前,同样上演着类似的场景。
盐铺的价牌更是离谱,几乎是三日翻一番,那雪白的盐粒,此刻在百姓眼中,仿佛比雪花银还要沉重。
有妇人看着那价格,直接瘫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天杀的贼啊!这是要逼死我们啊!没了盐,娃儿们都没力气,可怎么活!”
铁匠铺前则聚集着更多愁眉苦脸的工匠和农户。
铁料价格飞涨,连带农具、日常工具的价格也水涨船高。
一个年轻工匠看着自己手中那几枚可怜的工钱,又看了看墙上标注的犁头价格,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土墙上,指节渗出血丝:“辛辛苦苦干一个月,连个新犁头都换不起!这世道!”
恐慌在滋生,怨气在积累。
而在这片惶惑不安的人群中,一些不那么和谐的声音,也开始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游弋、散播。
在一个聚集了众多等待购粮者的街角,一个尖嘴猴腮、眼神闪烁的中年人,压低了声音,对周围几个面带愁容的百姓“分析”道:“诸位乡亲,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好端端的,为啥盐、铁、粮食一起涨价?还涨得这么凶?”
他故意顿了顿,吸引众人的注意,然后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啊,是咱们这位张御史,搞的那个什么新政,还有那些整天轰隆作响的机关,触怒了天上的神灵,触怒了地下的鬼怪!这才降下灾厄,让物价飞涨,是要给我们警示呢!”
立刻有人将信将疑:“不能吧?张御史不是连河伯都……”
“哼!”那尖嘴猴腮者打断道,“河伯算什么?他张苍能压得住一个两个,还能压得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