涡河畔,昔日荒芜的官地上,如今已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巨大的水轮在河水的冲击下缓缓转动,通过复杂的连杆和齿轮,将动力传送到岸边的工坊内。
坊内,数十架造型新颖的织机在招募来的女工操作下,发出规律而轻快的“哐当”声,梭子如穿花蝴蝶般飞速往来。
墨荆挽着袖子,脸上沾着些许油污,正指导着几个工匠调试一台新组装的水力锻锤。
那巨大的木槌在水力驱动下,一次次沉重而精准地砸在烧红的铁胚上,火星四溅,效率远超人力捶打十倍不止!
“对!就是这样!注意控制水阀,调节捶打的频率和力度!”墨荆的声音在嘈杂的工坊中依然清晰。
不远处,新建的“平准粮仓”也已投入使用。
巨大的石磨在水力驱动下隆隆作响,将收购来的粮食加工成雪白的面粉或脱壳的粟米。
粮仓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都是闻讯前来购买平价粮食的百姓。
“这官营的粟米,比丰裕粮行便宜了近三成!而且颗颗饱满,没有砂石!”
“是啊!还有这新出的‘陈县官布’,又厚实又便宜,比李家布庄的货色好多了!”
“听说这工坊和粮仓,都是张县令和那位墨家女先生搞起来的,真是为我们老百姓办实事啊!”
百姓们拿着买到的粮食和布匹,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交口称赞。
实实在在的实惠,比任何空洞的宣传都更有力量。
景家旗下粮行布庄的门前,迅速变得冷清起来。
县衙书房内,昭孔拿着工坊和粮仓送来的第一份旬报,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大人……这,这织坊半月产布,竟堪比李家布庄一季之量!而且成本低了四成不止!平准粮仓开仓三日,便以平价售出存粮百石,城内粮价应声下跌了一成!这……这简直是点石成金啊!”昭孔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他原本对这些“奇技淫巧”持怀疑态度,如今却被这实实在在的数据狠狠打了脸。
张苍接过报表,仔细浏览着,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墨荆的技术,加上他的行政支持和正确的经营策略,果然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这只是开始。”
张苍放下报表,对昭孔吩咐道,“传令下去,官营工坊所获利润,除留足再生产及工匠薪俸外,其余部分,全部用于县内公共事务。”
他走到墙边悬挂的陈县舆图前,手指点向几处:“首先,修缮城北年久失修的主干道,方便商旅百姓通行。其次,疏浚东乡里那段淤塞的灌溉水渠,确保今夏农田用水。再次,在城内增设两处‘惠民药局’,聘请医师,以成本价为贫苦百姓诊病。”
昭孔听着这一项项惠及民生的举措,心中震撼更甚。
他原本以为张苍开设官营工坊,只是为了打破景家的经济封锁,稳固自身权力,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将所得利润用之于民!
“大人……此举,必能深得民心啊!”昭孔由衷地赞叹道,这一次,少了往日的虚伪,多了几分真实。
“民心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张苍看着舆图,语气深沉,“欲行法度,先安民生。百姓得了实惠,生活有了盼头,才会真心拥护官府,遵从律法。否则,再严苛的法令,也如同无根之木,无水之萍。”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
当修缮道路、疏浚水渠的工程队,打着官府的旗帜,热火朝天地开始施工时;当“惠民药局”的招牌挂起,贫苦百姓得以低价看病抓药时,陈县的民心,如同春雪消融般,迅速向着县衙,向着张苍汇聚。
“张青天不仅为我们申冤,还给我们便宜米布,现在又修路修渠,看病也便宜了!这才是真正的父母官啊!”
“景家?哼!他们除了盘剥我们,什么时候管过我们的死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