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都需景家点头。
他精神一振,手指捏着竹简边缘,仔细阅读下去。
案卷中的案情记录颇为简略:去岁秋末的一个清晨,城东农户孙狗子被其妻子孙王氏发现吊死在自家柴房的房梁上。
发现时,尸体已经僵硬,舌头微微吐出,面色青紫。
孙王氏当即坐在柴房门口哭诉,坚称丈夫平日虽有烦恼,却绝无轻生之念,定是为人所害,请求官府查明真相。
然而,后续的勘验记录却与孙王氏的说法相悖:经当时负责乡间治安的游徼(相当于如今的乡级治安官)田穰现场检验,柴房门窗完好,木门从内部插着门闩,并无强行闯入的痕迹;
室内除了悬挂尸体的木梁和一张被踢倒的矮凳,再无其他异常,也没有任何搏斗、挣扎的迹象;
孙狗子脖颈处只有一道深而均匀的缢痕,痕迹走向与自缢特征完全吻合,除此之外,周身再无其他明显外伤。
田穰据此在勘验文书上写下“系自缢身亡,非外力所致”的结论。
前任县令在大堂审讯时,孙王氏依旧泣不成声,反复陈述其夫死前几日虽因某事忧心忡忡,却曾与她商量着开春后再添一头耕牛,绝无寻短见的打算。
但她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丈夫是被人所害,加之游徼田穰在一旁力主“自缢”之说,言辞凿凿地强调现场勘验结果无误,最终案件便以“查无实据,依现场勘验情况,推定孙狗子系自缢身亡”为由结案,卷宗也被归入库房,从此无人问津。
记录到此似乎本该结束,竹简上的字迹也变得稀疏。
但在卷宗末尾,靠近边缘的位置,却有一行用较细的墨笔写下的小字备注,像是记录者当时随手添上的,字迹潦草,几乎要被竹简的纹路掩盖:
“又,据邻里闲言,孙狗子死前三日,曾因今岁灵巫祠祭祀费用分摊之事,与祠中巫祝发生口角,当众言巫祝‘索求无度,与盗匪何异’,引得巫祝震怒。”
“灵巫祠巫祝……”张苍的手指在这行小字上轻轻敲击,指尖能感受到竹简表面的粗糙纹理。他眉头微蹙,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
祭祀费用纠纷?与巫祝当众口角?紧接着便“自缢”身亡?这其中的时间线未免太过巧合。
他重新审视案卷中的疑点:家属坚称是他杀,现场却找不到任何外力介入的痕迹;死者脖颈处只有一道缢痕,完全符合自缢特征,可为何一个前几日还在规划来年生计的人,会突然选择自尽?
经验丰富的游徼田穰,为何如此笃定是自缢,甚至在家属反复质疑时,依旧力主维持结论?
更关键的是,死者死前与灵巫祠巫祝发生过冲突——灵巫祠背后是景氏宗族,而游徼田穰在陈县任职多年,是否与景家有关联?
张苍闭上眼,脑海中迅速构建着当时的场景:一个普通农户,因为不满祭祀费用过高,敢于当众质疑掌握着民间信仰话语权的巫祝;
在与巫祝发生冲突后不久,便“恰到好处”地死在自家柴房里,现场还干净得像是精心布置过的自缢现场;
负责勘查的本地治安官,则毫不犹豫地认定是自缢,丝毫没有深入调查的意愿……
天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这“自缢”的结论,下得未免太过轻易;这卷宗,也“出现”得未免太过“及时”——偏偏在自己清理积案、隐隐触动本地势力利益的时候,昭孔就“恰好”找出了这桩涉及灵巫祠的悬案。
昭孔……景纪……你们终于忍不住,开始出招了吗?张苍心中冷笑。
是想用这桩涉及“神灵”、容易引发民怨的诡异案件来试探我的底线?
还是想借此将我拖入与灵巫祠、与景氏宗族的直接冲突中,让我陷入“亵渎神灵”的舆论漩涡,重蹈之前在咸阳的覆辙?
张苍缓缓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不怕案子复杂,不怕对手狡猾,就怕对手一直
